嗯,还得找个机会,多试他一试。
这日回到宫里,却见夜璃歌正埋着头做针线,傅沧泓甚少看她费这心思,不由过去细瞧了瞧,却见她正十分认真地往雪绢上纫着虎头,只是动作十分笨拙。
他一直屏息站着,直到夜璃歌抬起头来,朝他嫣然一笑。
“怎么摆弄起这个来了?”
“其实是姣杏儿做的,我看着觉得好,便拿过来自己做了,如今看来,只怕是要糟蹋了这块好生生的雪绢了呢。”
“不值什么,内库里有的是,糟蹋了,再让人取去。”
“且不说这个。”夜璃歌将绣绷放到一旁,站起身来,替他理了理衣袍,“瞧你这气色,外朝之事想必妥当。”
“嗯。”
“新中枢人选考虑得如何?”
“朕想着,令严思语为中枢。”
夜璃歌淡淡地“哦”了声:“夫君看着是好,那便是好吧。”
傅沧泓忽然不说话,只是拿眼定定地瞧着她。
“怎么了?”
“从前你总是很牵挂外朝之事,细细打听,如今怎么着——”
“这有什么,我知道夫君能耐大着呢,乐得享清闲。”
“这样才好。”傅沧泓将她抱入怀中,任她坐在自己膝上,细细描摩着她的眉眼,“你早该敛敛自己的性子,学着怎么做一个贤妻良母。”
夜璃歌闻言,不由“嗤”地笑起来:“夫君很希望璃歌做个贤妻良母吗?”
“看你这话说的,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做个贤妻良母呢?”
“倘若,”夜璃歌将头倚在傅沧泓胸前,食指轻轻地划着圈,“如果璃一辈子,都做不了贤妻良母呢?”
“那也没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男人无限深情款款。
夜璃歌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总是待我这样的好,无论我做了什么,都这样……”
“不好吗?”
“好,很好,正是因为这样的好,所以让我对你,愈发地难舍难离。”
“那咱们订个约定。”
“什么?”
“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永远做夫妻,好不好?”
“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你不嫌烦啊?”
“对你,我傅沧泓一辈子都不嫌烦。”
“那么,要是我转世投胎之后,再也认不得你了呢?”
“没关系,我去找你,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会去找你,找到之后就守在你身边,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夜璃歌不再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她说着,俯头衔住他的唇,细细地亲吻起来。
无限春光,风且住。
夜璃歌的性子明显地变得柔和了。
这是爱情,给一个女人带来的,最明显的变化吧。
我会很温柔,很温柔地陪伴着你,直到岁月老去,有一天整个世界都消失,单单只剩下你,和我。
……
五谷丰登,百业兴隆,风调雨顺。
从各地呈上来的奏折上看,北宏如今已是大兴之象。
朝臣们屏息而立,静待着皇帝的旨令,可皇帝端然而坐,始终没有任何表示。
“都散了吧。”终于,皇帝抬起头来,话音异常淡冽。
“臣等告退。”
“天下如今无大事,看来我等,是无用武之地了啊。”
“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盼望着天下大乱不成?”
“天下大不大乱我不知道,只是这手,痒痒,痒痒。”
“王大人,能得享太平,那是多大的福气?何必好高骛远呢?”
“我好高骛远?要说这事儿,还真扯不到那上头,如今这朝里,好高骛远者大有人在,哪里就……”
他说着,蓦地打住话头,眼角余光却向后方扫去,众人转头,却见严思语正和几名年轻侍郎,说着钱币改制之事。
一名老派官员扯扯王福远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嗓音道:“人家现在风头正健,你何苦去招惹?”
王福远一声冷哼:“什么招惹,我只是想提醒他,千万别张扬过了头,否则,从云端栽到泥潭里,那滋味可是不好受。”
老官员见止他不住,只得咳嗽一声,拿起脚来自己走了。
严思语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钱币改制之事上,根本没有留意旁人的风言风语。
“大人,您真是宏论,让下官见识倍增。”
严思语谦逊地笑笑:“见识不见识,那倒是其次,只是,所有的见识,都要经过现实的考验,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人言之有理。”
几人谈论着,缓步离去。
回到家里,一进门,秦三元便迎了上来:“大人,早晨有人来,递进几张帖子。”
“哦。”严思语转身朝屋里走,“你且随我到书房里来。”
待得进了书房,严思语入座,方伸手接过帖子,仔细看时,却都是京郊附近官员们探听消息的,严思语略沉吟了片刻,才提起笔来,凝思写信。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三封书信俱写完,严思语方将笔搁下,把信纸交给秦三元:“你且拿去封了,再送到邮驿去,按重要信函发出。”
“是,大人。”秦三元接过信,转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