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沧泓胸中一凛,看向对方的眼神不由深了两分——这男子绝不像寻常草莽,倒真有几分王者之气,只怕不太好对付。
“你既反,便该取道宏都,为何只在此处扰民?”
这下,倒是轮到战云飞怔住,眼神也愈发变得犀利:“尊驾是谁?”
“江湖浪子。”
“不像。”战云飞异常肯定地否决,并且眸中疑色大起。
傅沧泓虽说一向枭勇,也不惧这匪首,但自己身单力孤,而对方兵马众多,贸然行事绝非明智之举,及早抽身,方为上策。
想至此处,他从怀里掏出颗焰火弹,随手朝空中一抛,红色的焰火大朵绽放,虽是青天白昼,也唬得乱军中发出一片嘘声。
战云飞也吃一大惊,以为落入了圈套,蓦地调转头朝四下里看去,等他回过神来,欲寻傅沧泓算帐之时,眼前哪还有那玄袍男子的影子?
“翰王,”一名千夫长打马上前,粗声问道,“还要继续往前吗?”
“不必了。”战云飞一摆手,他隐约感觉到,此前遁去的男子定然不简单,更嗅到一股激战即将到来的气息,抬头看了眼已经昏暗下来的天空,战云飞沉声道,“传我王令,各部立即返回剑昌,原地待命!”
“末将领命!”千夫长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拔马转回,扬起右臂,高声朗呼,“翰王有令,各部立即回转剑昌,原地待命!”
少顷,所有人马集结完毕,战云飞最后朝北边看了一眼,这才调转马头,领着所有将兵缓缓往西边的剑昌撤去。
宏都。
元极殿。
“已经第二十五天了,”梁玖目光炯炯地看着立在案侧的吴铠,“大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到现在仍不出兵剿逆?”
“剿逆?”吴铠面冷心冷,“北宏兵力不足,其他各州的驻军又不归我调动,你要本将拿什么去剿逆?”
梁玖语塞。
概因傅沧泓临行前,只嘱咐他们牢牢守住宏都,是以谁也料不到,西边的剑昌竟然会陡生变乱,而且短短二十余日,便聚集了近十七八万人马,大大超乎两人的预料,等两人觉出危机,想要调兵镇压时,却无奈地发现,兵符根本不在兵部。
不在兵部,那在谁手中?答案不言而喻,看来傅沧泓,到底是为自己留了一手,可也正因为他留了一手,反造成如今这被动的局面。
梁玖心中焦急万分——皇帝把宏都和整个北宏都交给他们,倘若有何差池,只怕他和吴铠阖族难保,诛九族倒是小事,怕是各地隐伏的势力纷纷响应,那时即使傅沧泓返回,也不知要多费多少手脚,方能使局面重新平定下来。
“吴将军可凭圣旨调兵!”两个大男人正没计较处,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清亮且高亢的女声,两人齐齐转头一看,却见一身段婀娜的女子,正徐步而入,面容冷凝如霜。
“尔是何人?”梁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元极殿乃是北宏政-治权力的圣地,从来不容许女子闯入,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
“自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飞烟虽一介女流,也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之理,两位乃朝之栋梁,须眉男儿,竟然贪恋一己安危,而置万千百姓的生死于不顾,纵然有资格站在这殿堂之上,又有何面目,去见皇上?”
她这夹枪带棒的一句话,说得梁玖面色红胀,又怒又惭,一时间作声不得,而吴铠则相对平静,只是盯着那女子细看了两眼,然后缓缓地道:“圣旨?你说圣旨?何来的圣旨?”
女子深吸一口气,踏前两步,浑身凛有威势散出:“玉玺与黄绢,皆在侍卫统领火狼手中,两位完全可以向火统领道明情势危急,让他找人模仿皇上的笔迹,写一道调军平乱的诏书。”
“矫旨?”梁玖不禁微微失色——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然一上来,便提出这般不要性命的主意。
“事急从权,小女子言尽于此,两位大众请细斟酌。”女子言罢,甩袖转身,自顾自去了。
梁玖望了会儿她的背影,方才转头看着吴铠道:“你……你的意思呢?”
“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吴铠点头,“况且,皇上此时若在,也定然会下旨调兵。”
“事不宜迟,”梁玖把牙一咬,作了决断,“我们这就去找火狼。”
不料刚出殿门,却见一身黑衣的火狼正急急往元极殿的方向而来,吴铠和梁玖顿时停下脚步,看着他走到跟前,方点头示意道:“火统领。”
吴铠为大将军,梁玖是丞相,两人的品阶皆比火狼高,但火狼身为傅沧泓的直系亲信,又掌握着皇宫禁军,是以二人每每见他,仍然比较客气。
“两位找在下,可是商议圣旨之事?”火狼开门见山。
吴铠与梁玖对视一眼,点头:“正是。”
“这个,请两位拿着,立即办理吧。”火狼双手抬起,掌中横着卷黄帛。
“这是——”
“皇上临走前,留下的密诏。”
“密诏?”吴铠和梁玖却有些不敢相信,再加上方才那女子说的话,对这“密诏”的真实性便有几分怀疑——焉知不是火狼情急之下,自己炮制出来的?
面对二人的质疑,火狼也不言语,“唰”地一声将黄卷抖开。
吴铠与梁玖定神看去,只见其上墨色字迹龙飞凤舞,确是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