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面道人的话看似平淡无奇,却在杨亿心中引起了强烈的波澜,就好像是醍醐灌顶一般,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明了。
那道人看了杨亿半天,也看不清其脸上的表情,然后幽幽叹息了一声道:“痴儿,你到底还是一点灵性不泯,听懂了我的意思。罢了,你们且随我来。”
杨亿和魏二苟懵懵懂懂地跟着那道人进到了一间光线昏暗的石室里,就见那摆满了烛光摇曳的长生灯,石壁上挂满了奇奇怪怪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的刀剑等兵器,乍一看,还以为是进了铁匠铺呢。
“这里是剑冢,”那道人向石壁上一指,不无孤寂地说道:“这亘古以来,令无数帝王贵胄、文人侠士心仪已久的承影、纯钧、、泰阿、湛泸剑、轩辕等名剑,还有那麟嘉、白辟、犵党、昆吾、孟劳等神刀,俱在其中。它们与我栖身于此已有千百载,每日伴着青灯残卷,坐听晨钟暮鼓,看沧海变化,世事更替,早已褪去杀气,成了以刀剑外形掩饰其洞测天机的灵性的闲云野鹤,你们若是有兴趣,不妨选择一两件作为防身之用。”
“你、你肯将这些刀剑割爱给我们,真的假的啊?”魏二苟一听那道人居然让他们俩从那价值连城的名刀明剑中挑选几件,不由大感意外,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了一句道。
“呵呵,你们能来到这里,就是有缘之人,送你们几件兵器,亦是为了日后造福芸芸众生,”有何不舍?”那道人语气淡然地一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喜欢这家伙,看着就威猛。”魏二苟一听这话,忙不迭地站在那些气冲斗牛的刀剑之前,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选中了一把刀身呈弯形,且刀头还有一块缺口的大刀,那刀刃薄如蝉翼,晶莹如玉,看着就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
“好眼力,这刀名曰不二刀,相传是遇雷火而从昆仑山一玉石中裂出,可切金断玉,更可斩鬼魅,辨邪祟,是阴阳界中名头不弱于黄巢剑的一柄至尊利器,你若中意,只管哪去便是。”那道人对于魏二苟独具的慧眼似乎是赞赏有加,还真没见过送人家这么名贵的东西还这么玩命恭维对方的,这道人实在是太卓尔不群了。
见魏二苟拿着那把不二刀翻来覆去爱不释手的样子,那道人转身看向杨亿,有些惊奇地问道:“你怎么不去选择自己喜欢的兵刃,难道这些名刀名剑你一件都未入眼?”
“晚生不敢,”杨亿无法判别那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道人是哪个朝代的人氏,自不凡莽撞,遂以自己在沧州城见到的那些清朝子民说话的口气,态度尽量恭敬地答道:“您这里的每一件刀剑都是价值不菲,甚至可以说是富可敌国的不世之宝,晚生岂敢妄加菲薄,只是,晚生以为,这刀剑即便是再名贵,终究还是杀人夺命的不祥之物,而这些名刀名剑传承至今,不知已被多少人使用过,又沾染了多少生人的鲜血才换得今日的璀璨,故而晚生不想去触碰它们,恐会惊动了那些殒命于刀剑之下的亡灵,还请道长见谅。”
说实话,杨亿这么说还真不是装逼,因为刚才在经历了那八道阴阳门以后,在潜意识里,杨亿已经将自己的几世前生都认定为是一道士,内心里莫名地就有了尊重生命的善念,所以一见到那些刀剑,顿感如芒在背,周身上下是好不舒服,说的这番话也是由衷之言。
不想那道人听了杨亿的话,竟自发出一阵冷笑声道:“你这番话,听着当真是含着一片慈悲心肠,只可惜,手中握着有形的刀,心里未必藏着无形的杀人剑,而手里不见杀人的剑,心里未必没有夺命的刀,你可听得懂?”
一听那道人跟绕口令似的一番玄而又玄的话,竟好似在暗讽自己是表里不一的腹黑一族,杨亿不禁面红过耳,正想解释,却又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一时间很是窘迫。
见杨亿如此这般局促,那道人一阵大笑道:“莫要误会,贫道并非是想用言语冒犯你等,只是想给你们提个醒,日后行走于江湖之间,须得学会提防他人,才能自保。对了,你当真不想选择一件兵刃吗?”
杨亿看了看那道人,又看了看一个劲儿朝自己使眼色的魏二苟,苦笑了一下道:“不选了,若是我无法克服心魔,即便手中无刀,亦可使天下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有刀无刀,又有何妨?”
说完,杨亿自己都纳闷,自己怎么也象那道人一样,说出了这样一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绕嘴的话,就像是在打禅机似的。
“看来,你志不在小,是注定要学那万人敌之术吗?”那道人双肩一抖,似在发笑,随即看向一旁显得有些茫然的魏二苟说道:“你们俩都是带着九世杀伐孽缘转世的灵童之身,内心的一点慧根与那心魔此消彼长,若能渡尽劫难,解了心魔,自然会修成正果,但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而凶险,你们还要经历万千的无痛磨难与生离死别,万望你们时时不忘心里的那把活人的刀剑,莫坠了魔道,万劫不复才是。”
“您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这里又是哪里,您能告诉我们吗?”杨亿心中一动,觉得这道人就像是故意到这里来点化自己和魏二苟的,遂忍不住出言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那道人摇了摇头,看着杨亿和魏二苟说道:“你们师傅拚着耗费自己的精气,将你们送入这九重轮回之所,为的就是让我将你们心内的魔性唤醒,再靠着修行褪尽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