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资格的精神支柱是曾为之付出牺牲,进而增添无穷的勇气,这也算是理直气壮的另一种表象。
“诸位兄弟,朕知道你们心里苦,也知道你的的苦不是光是因为皇阿玛的驾崩,还有对朕的!”送走太后,一心为了“爱新觉罗家族”的雍正反倒坦然,目光逐一扫过几位兄弟的脸,缓缓开口,“嗯,兄弟们的苦处用弘皙的话说,是羡慕嫉妒恨!朕这么说,各位兄弟不会反对吧?”
一句反问,所有人都没法回答,包括以为是自己用言语逼走了太后,还准备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允禛!
人都是这样,明明想的要死,被看透说透反倒恨不能矢口否认。没人开口,是没想好怎么自称,说臣弟?那不是承认了雍正的皇位么?
“都不说话?不说话,朕就当你们承认了!”雍正淡淡一笑,“……想想也是,朕,自襁褓中立为太子,用四弟的话说这叫幸而投胎,专横跋扈自小养成,亟待长大监国,还任由亲信敲诈觐见的朝臣,更曾说出‘做了十几年太子还要继续坐下去’这样无君无父之言,既无操守还是豺狼心性……偏是皇阿玛大渐之前没有留下废储的诏书……”
允禛这些话,在热河曾对康熙当面告刁状,殿内的允祥、弘皙、索额图、张廷玉四人都曾见证过,但见证的也只有他们四个,允禔、允祉、允祀、允禟、允莪、允禵,乃至边上的嫔妃与其他官员可是头一回听说,只以为是密室私语被抖落出来,一个个都惊呆了,瞪大眼睛瞧着这个四阿哥,心说您可真不愧是***,对太子了解的如此透彻?可——就算背后论人也该强调一下保密啊?
众目睽睽,允禛满脸通红,他知道,二哥当着这么多人旧话重提,分明是把自己拿出来晾呢!羞臊间,原本高昂的头低下了,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莫盯着四弟!”雍正又是一笑,“朕以为,四弟有些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就算诸位兄弟怕是也这么想过吧?但朕要说,你们都错了!”
“皇阿玛说过,朕出生之时,三藩乱已起,逆贼吴三桂占了大半国土,前明降将***蠢蠢欲动,还有余孽朱三太子作乱京城,皇阿玛之所立朕为太子,一来是安天下民心,二来……若事不可为,君王死社稷,朕也随之祭旗!”
“皇阿玛胜了,我大清也胜了,朕这个太子被皇阿玛称为奇货可居!”昔日皇阿玛为他辩解的台词被原番拿出来,雍正却故意转向允禛,“四弟,你说呢?”
除了把头垂的更低一些,允禛一声不吭,辩无可辩、驳无可驳,明知结果,还送脸上门?
刚才闹腾最欢的低头了,这样的结果让雍正暗自得意,但他绝不会就此收兵,笑呵呵的再看其余的兄弟们,“朕真的是捡了便宜吗?朕从不这样认为!”
“兄弟们没有做过太子,自然不知道做太子的苦,朕不妨告诉你们,居储位,就是架在火上烤!”
若非有允禛的前车之鉴,不知道二哥还掌握着大伙儿多少私密之事,像他刚才这样“得了便宜卖乖”的“贱语”,注定被淬一脸,甭管是脾气暴躁的允褆、允禟,还是初生牛犊的允祥、允禵,哪怕是城府深、好脾气的允祀,这话说的也太不要脸了,咱们换换,我们不怕火上烤,成不?
一看兄弟们的古怪脸色,雍正就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他还真不在乎,压倒允禛给他的经验就是,不妨把弟兄们的隐私统统拿出来晾凉,看看究竟谁更不适合做天子!
“先是皇阿玛,他老人家不喜欢平庸的皇子,所以找了全天下最好的先生入值南书房,他老人家更不喜欢平庸的太子,所以不管读书还是骑射,朕都要比你们强!可论博闻强记真不如三弟八弟,论勇武,朕不如大哥、九弟,天资不如还要面面俱到,还要处处领先,否则就要面对皇阿玛失望的目光,你们谁又受过朕这份煎熬?”
“再就是诸位兄弟了,是凤子龙孙,有些不甘的想法也正常!朕承认,弟兄们也都惊才绝艳,弘皙曾经说过,钢刀是钢刀,情谊是情谊,正大光明的来,朕若是输了,宁愿主动辞去储君之名,退位让贤!嘿,实际上呢?”
“大哥,统兵征战噶尔丹是你最大的功劳,但朕想问问你,噶尔丹的囚营不好待吧?”
“你——”
征战噶尔丹被俘,是允褆最大的秘密,除去死去的噶尔丹与舅舅明知,他自认皇阿玛都不知道,可太子随口就说出来,震惊之下,即便腿残了,还是一下站了起来!
“朕冤枉你了吗?”雍正目光如剑直刺允褆,“你若敢当着皇阿玛的在天之灵发誓?朕现在就向你赔罪!”
古人最相信的一句就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允褆如何敢发誓,颓然而坐,又羞又恼腿又疼,黄豆大小的汗珠只一会儿就沁满额头。
“三弟,”再下一城,雍正就跟孩子一样开始点兵点将,“姑且不论,你奉旨在宛平练兵被一场大水冲的七零八落,那是天命不在你,就拿大哥魇镇那事来说,朕的生辰八字是你投给大哥的吧?”
比起那兄弟俩,允祉利索多了,直接跪地,“臣弟错了!”
允祉有这样的表现一点都不奇怪,搁土话说,他挤兑胤礽纯粹是起哄架秧子,对储位有觊觎不假,但他真没“不成则死”的觉悟。抱着行宫屋脊等救援的时候,他早明白了天命不在的道理!
话到此处,边上的允祀已经开始冒汗了,因为下一个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