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我以后没法再见人了,啊……”她大叫着,不停捶打自己的胸口,“我为什么要喝醉,为什么要去那个鬼地方。”
“其实啊,你不用多想,反正这会儿,洛涵风大概已经在回云城的路上了,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所以呀,不用觉得无地自容……”
“死相,不早说。”白姝安从裹着的被子里露出一个头,用仅存的一点希望问她,“你刚才是不是骗我呢,肯定是在骗我吧,我没有说过那些话?”
“好吧,你不想承认,就当是我骗你好了。放心,我会保密的。”
映柳穿好了衣服,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中午12点,大叫一声:“不好,中午还约了人吃饭呢,我先走了,亲爱的,你想睡就睡,想继续疯就疯,再见!”说完人已一阵风似地消失在门口尽头。
白姝安又躺回床里,闭上眼睛,脑中一片茫然,浑浑噩噩中,似睡似醒。
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杜若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满脸笑意溶溶,虽是一身休闲便装,依旧风姿优雅,他曾如一树芝兰,站在哪里,哪里就变成一幅画,刻到她的心里,又仿若幽谷清风,缕缕馨香,为她拂去忧伤难过,记忆里,一切都是美好。
可此时此刻,她眼中的这幅画渐渐变得模糊,脑中融入昨晚的一幕,她开始分不清楚曾经他为她制造的那些美丽的画面,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他走过来,坐在她床头,伸手欲触摸她的额角,她却下意识地转过了头,恰好避过他的碰触。他的眼中有不能置信,有忐忑和怀疑,但最终都被平静地敛去,化作脉脉温情。“刚才在门口碰到了映柳,她说你昨晚喝醉了,现在头一定很痛吧,为什么……”
“我看到了!”她不允许自己再沉沦在他无边无际的柔情里,生生打断了他,“那个女人?”害怕自己现在不说就永远说不出口,她鼓足勇气,把在心里询问了千遍万遍的问题问向他,“她是谁?”
一丝惊颤凝聚在他眼中,渐渐变作悲伤,一点一点将他脸上的温暖吞噬,他全身僵硬地站起来,背过身去,摊开的掌心隐隐紧握成拳。
白姝安多么希望,他能像过去一样,温柔地跟她解释说,你误会了,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然后给她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哪怕是狠狠地骂他一顿,或者在她头上留下一个爆栗,她都会欣喜若狂。可是他没有任何解释,他用冷冷的背影告诉她,她所见的就是一切。
“你喜欢她?”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终于残忍地问出这个问题,这是她曾经最希翼从他口中得到的答案,“我喜欢你”,可如今回答的对象却不再是她,多么可悲可怜可叹的命运!
“对不起!”很久很久以后,他才从唇间沉重地吐出这三个字,优雅的身体好似突然间受到创伤而失去了重心,面向她的时候竟然一个踉跄,只能无力地靠在窗边的书架旁,原本暖若春阳的脸上阴沉一片。
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哀伤汇聚到胸口,痛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流血,白姝安竟不忍再看他,十余年的朝夕相对,他们在舞台上心有灵犀,虽然只沉浸在彼此的舞蹈里,但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以为那就是他们之间该有的情谊,她一直以为,两人的默契与坦诚已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令彼此起疑生分,可原来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她强忍着泪,自嘲地笑着,“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把我当妹妹来照顾。”好像一定要劝服自己相信,她一遍一遍地念叨着,“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突然间,她已经失去了勇气再去询问任何问题,她害怕下一个答案会把自己最后的防线击溃,幸好他只是沉默地站在窗前,没有再说一句话。
“你走吧,我头很痛,我想睡觉。”她用被子蒙住脸,为了不再看他。
不知道他之后站了多久,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去,又是怎样离去的……她只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蓦一回首,竟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