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摆上了茶点,叫上沈武和木泗,这才算正式开始谈话的时候。
此时已经是夜里戌时,相当于九点多点。平常这个时候,沈云在宿舍里也差不多该睡了。此刻更是有点昏昏欲睡。因为沈慕大多时间都是在和木泗说话,说的都是一些最近京都的新闻和药房的经营。沈武倒是习以为常地坐在一旁旁听,就苦了沈云了。练了一天骑术,本就有些疲惫,现在又在这里听天书一样听着不懂的东西,那份罪简直不是人受的。
沈慕发现了沈云的心不在焉,于是问道:“云儿,可是困乏了?”
沈云赶紧打起精神:“哦,是有些乏了,今天上了一天的骑术课。”
“嗯,那就先睡下吧。木泗,给世子安排房间。”
“父亲大人,孩儿想回学校睡。明日还有课要上……”
“明日不用去了。”沈慕说,“我已跟种祭酒说过,你这几日可以不在学校。”
“啊?”沈云奇道,“可是有什么事吗?”
沈慕点点头:“是的。明日,你陪为父去祭拜杜祭酒,然后我还要带你去看看我们渤海家族在京都的各处产业。”
沈云突然感觉一股被人注视的感觉,眼角余光扫去,却见木更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发现沈云的目光扫来,又赶紧低下头去。
“孩儿有几句话要对父亲单独说。”沈云突然想到公甫效的嘱托。
“哦?何事但说无妨,这里都是我的亲近之人。”沈慕不以为意地说道。
沈云有些着急,虽然不知道公甫效为何会有那样的嘱托,但从内心来讲,沈云还是相信公甫效不会害自己,他总隐隐觉得,杜祭酒遇刺一事的背后没有那么简单,于是鼓起勇气说:“孩儿恳请父亲大人明日不要去祭拜杜祭酒!这也是公甫大人的意思!”
“放肆!”沈慕突然用力一拍椅背,怒视着沈云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筱阙先生乃是为父的导师,当初若无筱阙先生指点,为父可能至今还在……”
说到这里,沈慕却突然停顿下来,收敛起怒容,冰冷着脸道:“尊师重道乃是我朝根本所在。你不想去就不想去,竟拿长者作谎,实在顽劣至极……罢了,明日之事毋须多言。你且先下去休息吧!”
“可是公甫大人他……”
沈慕不怒自威的神色让沈云止住了话头。
“是,孩儿谨遵父亲之意。”沈云悻悻地道。
他算看出来了,渤海侯就是渤海侯,决定的事,绝不会因为自己儿子的几句话而有所更改。更关键的是,这个儿子之前在他心里的印象似乎并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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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您要带大公子查看京都产业?”沈云走后,木泗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慕若有所思,没有察觉到木泗对沈云的称呼变化,而是点点头道:“嗯,他再有一年就毕业了,这偌大的家当迟早是要交给他来打理的……”
“可是,二公子也已成年,侯爷真忍心让他单独分离出去?”木泗依旧低垂着头道。
沈慕霍然转头,目光如电地看向木泗,感受到那逼人目光的木泗将头低的更下了。
“木泗,你似乎有话想说。”
木泗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这才道:“侯爷,本来您做的决定,小人断不敢有丝毫异议。只是这世子之位实在关系甚大。大公子虽是长子,可fēng_liú成性,为人放荡不羁,族中众人一向不喜。侯爷您之前不也对大公子颇多微词么?可今次进京,似乎又对大公子有了改观,还让大公子陪您用膳……侯爷,非小人多嘴,凭小人在京都这数年的观察,大公子实在难堪大任,反观二公子,年少聪慧,足智多谋。今年就可获得渤海大学学士头衔,相比之下,高下立判……小人多嘴,这世子之位谁属还请侯爷细加斟酌!”
说完这番话,木泗已经快要把头低到脚面上了。
沈慕一直淡淡地听着木泗的话,最后冷笑道:“你这番话,可是夫人教你说的?”
木泗赶紧离座,单膝跪地急道:“小人惶恐,这确是小人自己所思所想,没有人教。”
沈慕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摆摆手:“罢了,你且先下去吧!我乏了,明日再说!”
“是,侯爷!”木泗不敢再多嘴,起身退了出去。
沈慕就坐在厅中的太师椅上,静默半晌,忽道:“小武,你是不是也有话对我说?”
刚才的一幕,沈武看在眼里,却一言未发。听沈慕问起,他弯腰拱手道:“回禀侯爷,小武没话可说。一切听侯爷吩咐。”
沈慕看了他一眼,竟而苦笑摇头,问道:“小武,你我主仆多年,早已亲如兄弟,又有什么话要憋在心里不说呢!我今次进京,无非就是不想再听夫人在耳边呱噪,可没想到了这里还是逃不开……小武,你觉得云儿如何啊?”
沈武沉默良久,缓缓道:“侯爷,世子似乎长大了!”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已经将沈武的态度立场表露无遗。他还称呼沈云为世子,而不是如木泗那般叫大公子。这种区别,沈慕一听便知。
“是啊,长大了。连公甫那种不轻易夸人的家伙都对他赞赏有加呢!依着以前他的性子,怕是也不会对药房那些伙计如此和气吧!”沈慕似乎是跟沈武说,但又好像是跟自己说。
又沉默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