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拦在蓝苗身前,气喘吁吁的少年,正是吕凤先的侄子吕迪。
蓝苗的眼睛像毒蛇一般,盯在了他身上。
他的右手掐在腰上,长袖飘飘,遮住了鞭柄。
他道,“你有事,”
吕迪喘着气,面上涌上来一片薄红,显然是跑得急了。他只顾着先拦住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抬头瞧了蓝苗一眼,又低下头去,道,“刚才……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蓝苗双眼望天,冷冷道:“你若想代你叔父来找我算账,不妨出手。”
吕迪连忙摇手,道:“不!不是!我不是来寻事的。”
他气渐渐喘匀,颊上却涨起了难以掩饰的红晕。过了会,忽然抬起头来,指着自己,道:“你不是要救郭嵩阳么?我跟你去,我也可以救他!”
蓝苗挑中了吕凤先,不仅是因为伊哭的伤还未好。
潜入蛇窟时,他的蝎尾带不进去,伊哭的青魔手自然也带不进去。没了看家兵器,两人的武功都要大打折扣。而在吕凤先面前,这根本不成其为问题,他的兵器就是他自己。
吕迪的武功与吕凤先一脉相承,对吕迪来说,这自然也不是问题。
蓝苗垂下眼皮,在吕迪身上扫了几眼,又打消了这个主意,冷笑道:“算了吧,这可不是孩子干的事。万一你栽了,我的事办砸了不说,你叔父恐怕还要找我拼命哩。”
他闪过吕迪,又要掠出大门。
岂料吕迪也是一闪,又拦在了他身前,急道:“你压根没见识过我的武功,凭什么认为我不行?你只想找叔父帮忙,但你知道么?这门功夫虽然是他创造出来的,但那是他成名后之事,所以他只练成了三根手指,我却是从七岁就开始练的!”
劲风呼啸,银色的光芒忽然扑到眼前!
蓝苗倏然伸手,将吕迪的一双手掌抓住。
这双手很像吕凤先的手,指甲剪得很短,保持得很干净,一看就属于一个有修养的年轻人。
但这手看起来竟似完全没有筋络血脉,整只手都带着股奇异的金属光泽。好似从手腕向下,都并非骨骼血肉,而是用金属所铸。
吕凤先练成了三根手指,他练的却是一双手!
蓝苗盯着这双手,一时没有说话。
吕迪昂着头,道:“怎样?你还认为我不能去吗?”
蓝苗放开了他的手,淡淡道:“事先说好,我的兵器带不进去,情况紧急时,我可顾不上你。”
他说完话,向前迈步时,吕迪又扯住了他。
他红着脸道:“那……那你也要说好,救出郭嵩阳以后,你答应叔父的事情,也要一般地答应我。”
蓝苗原本将脸板得紧紧的,听了这句话,却忽然又如春花般妩媚地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挠了挠吕迪的下巴,媚笑道:“若你当真为我将事办成了,那就不再是个孩子,而是有本事的真男人。一个有本事的男人,无论对我提什么要求,我都很乐意答应的。”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每响一下,便引起无数回音隆隆震荡诡域档案。
高耸的穹顶下,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石高台。台分七层,最高层仅丈许方圆,几可通天。
高台的顶端,放着一座铁铸牢笼。笼中一位黑衣人盘膝而坐,身前插着他的铁剑。远远望去,正是郭嵩阳。
数百只火把如长蛇般游进洞来,围住了高台。熊熊火光顿时冲天而起,将黝黑的洞窟中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这些人都穿着黑衣服,袖口绣着金边与彩色的丝线。尤为奇怪的是,他们面上都蒙着一块黑布。
乍一看,洞中竟像节日般热闹。但除了鼓声,竟好似没发出一丝别的声音。这许多人,别说谈话声,连呼吸声都憋在喉咙里,看起来实在诡秘得很。
不要多久,洞外再也无人进入,所有人都已站定。
鼓声仍在响着,但已换了一种敲击的节奏。由连续的激烈的鼓声,换为两声一组。鼓声的间隙里,出现的是漫长的静寂。随着鼓声,四个黑衣人缓缓进入了洞中。
他们走得很慢、很稳,因为他们肩膀上扛着一只笼子。这笼子与高台上的铁笼没什么区别,只是要小一些,铁杆也要细一些。笼子里自然还有个人,但这人好似已经不能坐起,只是伏在笼底。若不是胸口还有些微起伏,几乎让人以为他是个死人。
这四个人身后,又跟着四个人。一只笼子后,还跟着一只笼子。
那四人缓缓走上了高台,紧挨着铁铸牢笼,将肩上的笼子卸在它的北方。做完这件事后,这些人就立即退了下去。
过了半个时辰,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已各放上了一只笼子。
北方的洞壁上,突然有人一挥手。
所有鼓声瞬间都已停止。
原来与中央的高台遥遥相对,那边贴着洞壁也筑起了一座高台。台上铺着五彩的地毯,地毯绣着五毒的纹样。毯上放着一把太师椅。这把椅子实在太大,以至于足够五毒公子躺在上面,当床来睡了。
此刻,五毒公子正翘着脚,盘腿坐在上头。他右臂上缠着一条火红的赤练蛇,赤练蛇竖着金瞳,整个洞窟的情况都尽收瞳中。
他低下头来,对身边的人发布了句命令。
洞中忽然更安静了。
原本这数百人虽然都不说话,但尚有人擂鼓作响。现在连鼓声都已消失,简直安静得有些可怕。
这些人的站姿忽然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