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下去,只怕孟妃熬不到大皇子回来。
大皇子妃用帕子擦了眼泪,低声说道:“母妃心里难过,儿媳都明白可眼下已经这样了,母后也得想开些。不管如何,殿下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保住了命有什么用?
伤了腿,以后不能站立走路,更不能提刀上马。和废人有什么区别!以后就算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大魏的储君也轮不到一个废人来做。
她半辈子的心血和期盼,就这么毁于一旦。
一个亲娘对儿子的拳拳之心,谁能体会?
别看大皇子妃哭哭啼啼的,论伤心,她不及自己一半。
躺在床榻上的孟妃,闭上眼睛,不愿再看儿媳一眼。
大皇子妃待了一会儿,只得起身告退。静安公主起身送长嫂,轻声道:“母妃病成这样,脾气也越发古怪。大嫂别放在心上。”
大皇子妃无奈轻叹:“一家人,有什么可计较的。我以后得了闲空就来伺疾。”
赵太后一病,皇后太子妃领头,皇子皇子妃们轮流伺疾。到了孟妃这儿,日日守在病榻边的,只一个静安公主。
三皇子立了战功,怡华宫里的苏妃扬眉吐气。
大皇子一条腿废了,延禧宫一片沉寂,连个来探病的都没有。
宫中捧高踩低,历来如此。
静安公主苦涩地笑了笑:“延禧宫里冷冷清清,皇嫂得了闲空多来说说话,说不定母妃的病也能好得快一些。”
孟妃风光数年,如今落得这样的境地,心里的落差不是一星半点。病症一日重过一日,大半都是心病。
妯娌两个低声私语许久,才各自道别。
……
第二日,大皇子妃再次进宫请安。
乔皇后并不刻薄,温声道:“你养了这么久的病,总算是好了。得了闲空,就多去延禧宫,劝一劝孟妃。”
秦妃立刻接了话茬:“皇后娘娘说的是。大皇子虽然受了伤,性命总算无碍,且活得好好的。孟妃这般躺在床榻上要死要活的,反倒折了大皇子的福气。”
绵中带刺,刺得人心口疼。
感情受伤的人不是四皇子。站在一旁干看着,说话不怕闪了舌头。
大皇子妃心里咬牙暗恨,垂着头应道:“多谢秦妃娘娘。”
近来扬眉吐气风光之极的苏妃娘娘装模作样地叹道:“皇子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提着脑袋打仗。我们在宫中做不了别的,至少也该将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免得自己的儿子挂心惦记。”
呸!
仗着三皇子出头露脸,连苏妃也跟着趾高气昂起来了。
放在往日,苏妃从来都是伏小做低陪笑脸的那一个,何时轮到她来耀武扬威了。
大皇子妃再次咬牙。
陆明玉不耐烦看苏妃那副德性,淡淡道:“战场上没有常胜将军。说话且留三分吧!万一三皇子有个闪失,到时候只怕苏妃还不及孟妃。”
苏妃的胆量和脾气都见长,往日不吭不哈,今日竟挺直了腰杆和陆明玉对视起来:“太子妃说这话,就不嫌亏心吗?三皇子为大魏拼力打仗,到了太子妃口中,只落得这么几句。这话要是传出去,于太子妃贤良的名声可大大有损。”
陆明玉神色淡然,声音里透出一丝凉意:“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倒是苏妃,多为三皇子积点德,别折了他的福气。”
苏妃:“……”
苏妃近来的骄狂,早就令人不快了。
秦妃第一个跟着落井下石:“太子妃说的话有道理。当日四皇子领兵平乱,立下大功,我这个做亲娘的,心里高兴,可没好意思日日挂在嘴上。”
乔皇后淡淡瞥了苏妃一眼:“想来苏妃往日是憋屈的狠了,如今三皇子立了战功,苏妃自是要挺直腰杆,在众人面前抖一抖威风。”
苏妃笑不出来了,忍着羞辱起身赔罪:“皇后娘娘息怒。臣妾没有抖威风的意思,就是为三皇子高兴罢了。有言行不慎之处,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乔皇后不轻不重地敲打几句:“打了胜仗,本宫心里也高兴。不过,还没大胜。等到大军班师回朝的那一日,再高兴也不迟。”
苏妃低头应是。
苏妃偃旗息鼓,陆明玉心头一口恶气稍平,对大皇子妃说道:“孟妃久病不愈,皆是心病。大嫂去延禧宫,劝孟妃振作起来,每日要按时喝药。否则,太医们再尽心尽力,也救不了她的病。”
大皇子妃轻声应了。
只是,孟妃心思太重,大皇子妃和静安公主轮番劝慰,也没劝好。
……
日子流水般滑过,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永嘉十一年三月,永嘉帝亲自将楚将越荣斩于刀下,也算为大皇子报仇雪恨了。
消息传到宫中,乔皇后舒展眉头,陆明玉也松了口气。
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一战过后,楚国士气全无,之后节节败退。这也是大魏征伐燕楚最关键的一场胜仗。
“这个越荣杀得好。”
陆明玉笑着对乔皇后说道:“越荣是楚国名将,之前大皇子在他手中吃了败仗,又受了腿伤。如今父皇亲手斩了越荣,出了这口恶气,楚军士气受了重创。很快就要溃败千里了。”
乔皇后心意舒畅,忍不住低声道:“本宫就盼着大军早日打了胜仗回京。阿景一走这么久,本宫天天都惦记。”
算一算时间,大军离京一年有余了。
乔皇后想儿子,陆明玉何尝不思念自己的夫婿?
只是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