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黑着脸告退离去。
陆明玉深深呼出胸口的浊气。
为了大局,为了宫中安稳,她再厌恶李昌,也得按捺住杀人的冲动。要收拾李昌,日后多的是机会。眼下只得如此了。
到了正午,陆明玉去了乔皇后寝室。
两日过来,乔皇后的病症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寝室里满是药味,乔皇后病怏怏地躺在床榻上,慧安公主正伺候乔皇后喝药。
陆明玉一来,乔皇后强打起精神,将药喝完,挣扎着要起身说话。
陆明玉坐到床榻边,温声道:“母后身子不适,就好好歇着。宫里有我,一切安稳如常,母后不必忧心。”
乔皇后没力气起身,就这么躺着,苦笑着叹道:“本宫真是不中用,倒了要紧时候,偏偏病倒了。一切都得倚仗你了。”
陆明玉为乔皇后掖了掖被褥,轻声道:“母后好好将养,对儿媳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
没有乔皇后的信任和支持,她这个太子妃,岂能轻而易举地掌权理事。
慧安公主故作轻快地笑道:“母后放宽心。以我看,弟妹掌管宫务,比母后还要利索得多。朝中之事,五弟每日去听政再来禀报,弟妹样样心中有数。母后就安心养病吧!”
乔皇后还是放心不下,张口问道:“珝哥儿瑄姐儿呢?他们好不好?”
陆明玉微笑着说道:“绮云和几个奶娘每日守在他们兄妹身边,我得了空闲就会陪他们兄妹。只是,孩子们心里都惦记着祖母,一日总要念叨个七八回。母后可得快些好起来,珝哥儿瑄姐儿太想祖母了。”
乔皇后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说的是,两日没见,本宫心里也想得厉害。”
孩子还小,不能进寝室,免得被她过了病气。
她得好好将养身体,不然,想见孙子孙女一面都不行。
陆明玉吩咐宫人传膳。
这几日,乔皇后米粒未进。今日总算肯张口吃饭了。温热的粥滑入胃中,身体里也慢慢滋生出了一些力气。
……
到了下午,战报再次传至宫中。
“……太子殿下胸膛中箭,失血颇多,暂时还没苏醒。不过,随行的太医说了,殿下没有性命之忧,好好将养几个月,就能痊愈。”
这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乔皇后红着眼,和慧安公主抱头哭了一回。
陆明玉鼻间阵阵发酸,将头转到一侧,过了片刻才转过头来:“殿下没有大碍就好。”
前来送信的内侍又低声禀报:“战报上还说,燕军大败,胜局已定。接下来,两路大军将扫荡燕军楚军,合拢到一处。”
败军残将,也不可小觑。
大魏要彻底铲平燕楚,开拓疆土,接下来还得耗费不少时间和兵力。这个过程,也要耗费数月功夫。
陆明玉点点头,吩咐道:“你回去向五皇子复命,朝中有什么动静,立刻打发人送信来。”
内侍应声而退。
乔皇后哭过一场后,身体疲乏,很快昏沉睡去。
慧安公主红着眼对陆明玉说道:“二弟没有性命大碍,不过,伤得着实不轻。照着战报上所言,昏迷了两三天还没醒呢!”
陆明玉心中阵阵绞痛。
她生性刚强,从不在人前落泪。再痛再难过,依然撑住了,看着倒比慧安公主冷静得多:“殿下人没大碍就好。有太医照顾着,慢慢将养,总有痊愈的一日。”
慧安公主心里不免觉得弟媳冷静得近乎冷酷,暗暗嘀咕了一回。
不过,眼下人心惶惶,一切都靠陆明玉撑着。那些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很快又被慧安公主咽了回去。
……
又过一日,沈澜递帖子进了宫。
姑嫂两人见面,看着容颜憔悴的彼此,心中都是一阵戚然。
“二嫂,你瘦了许多。”陆明玉张口打破沉默。
沈澜苦笑一声:“不瞒你说,几天前听闻你二哥受了伤,我心里七上八下,吃不下睡不香。”顿了顿,又心疼地低语:“太子殿下伤得比你二哥重多了,这几日,你一定不好过。”
陆明玉眼眶有些发热,嗯了一声。
乔皇后已经病倒了,她得稳住人心,在人前撑着镇定冷静。在孩子们面前,还得言笑如常,半点不能露出伤心来。
到了夜晚,她时常熬到三更都没睡意。胃口也远不及往日,短短几日,人瘦了一圈。
这等牵肠挂肚心如油煎滋味,也只有彼此能体会了。
沉默了片刻,陆明玉再次张口道:“如今胜局已定,接下来的仗也好打得多了。”
沈澜打起精神应道:“是啊,只盼着他们早些大胜回京。立什么功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着你二哥能平安回来。”
对坐了片刻,两个淘气包就来凑热闹。
当着孩子的面,当然不提打仗受伤之类的话。陆明玉笑着让孩子们给沈澜行礼:“快些叫舅母!”
珝哥儿瑄姐儿并肩站好,一同抱起肉肉的小拳头:“见过舅母!”
沈澜被逗得笑了起来,伸手将兄妹两个拉过来,搂进怀里亲香了一番。又对陆明玉笑道:“我今日进宫,根本没敢让壮哥儿看见。不然,他定要闹着一起来了。”
壮哥儿比珝哥儿瑄姐儿小几个月,现在也满周岁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最粘着亲娘,说是小跟班也不为过。
沈澜趁着壮哥儿午睡进宫。壮哥儿醒了见不到亲娘,少不得要闹腾。
陆明玉目中也有了笑意:“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壮哥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