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响亮地“诶”了一声。
所有的离愁别绪,瞬间烟消云散,胸膛里被喜悦和激动塞得满满的。
血浓于水。父女亲近是天性。瑄姐儿喊了一声之后,将头靠近李景的怀里。一不小心,碰到了李景胸膛上的伤处。
李景眉头动也没动。
陆明玉颇为心细,立刻伸出右手来抱瑄姐儿:“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来抱瑄姐儿。”
李景立刻让了一让,低声道:“你的胳膊也受了伤,不能用力。还是我来抱着吧!”
这么一说,还都挺惨的。
夫妻两个无奈对视一笑。
乔皇后和慧安公主慢悠悠地过来了。乔皇后心疼儿子,忙将瑄姐儿抱在怀里:“瑄姐儿胖墩墩的,连我抱着都觉吃力。你身上有伤,可别太过用力。”
亲娘疼惜儿子,是怎么都疼不够的。
李景从善如流地领受了乔皇后的美意:“母后这般疼我,谢过母后。”
众人一同移步进了东宫。
李景心里惦记着珝哥儿,张口便问:“珝哥儿到底怎么了?”
乔皇后神色一暗,低声叹道:“说来话长。当日,陆氏领兵出宫刺杀燕拓。两个孩子都留在了东宫里。没曾想,苏妃包藏祸心,暗中买通了一个内侍,向珝哥儿瑄姐儿下毒……”
话没说完,李景的脸色倏然变了:“珝哥儿怎么样了?”
“你先别急,”陆明玉低声接过话茬:“瑄姐儿好好的,珝哥儿中了毒,不过毒性比较轻,太医一直为他施针,又以药浴和汤药驱毒。养了这么些日子,已经颇见好转了。只是,现在还不能下榻,也一直没抱出寝室。你想见儿子,待会儿便去。”
李景心中忧急,哪里还耐得住,立刻起身道:“我现在就去。”
陆明玉能体会到李景急迫的心情,点点头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瑄姐儿嚷着“哥哥”。乔皇后半天没见孙子,心里也惦记得很,想也不想地说道:“本宫也去看珝哥儿。”
慧安公主不用说,也跟着一同去了。
珝哥儿光溜溜地泡在药桶里,原本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顿时睁开眼。然后,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娘,祖母,姑姑,妹妹。
等等,这个人是谁?
珝哥儿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神情激动目中含泪的李景:“你是谁?”
兄妹两个原本一模一样,连他这个亲爹都分辨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妹妹。这一场中毒,令珝哥儿瘦弱了许多,小脸瘦了,身子也瘦瘦的。这一瘦,珝哥儿倒是愈发清秀,却也苍白虚弱了许多。
和白胖结实的瑄姐儿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李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儿,我是你爹。”
珝哥儿和瑄姐儿之前说的话一样:“不像。”
李景眼泪冲出眼眶,伸手握住儿子的小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陆明玉鼻间满是酸意,挤出笑容来哄珝哥儿:“爹生病了,变得瘦了些,没有画像上的好看。就像珝哥儿一样,现在生病,也没那么胖了。”
珝哥儿这才乖乖喊了一声爹。
乔皇后也将头转到一边,悄悄抹了一会儿眼泪。
……
等众人情绪平静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珝哥儿泡过药浴,穿好衣服,又喝了汤药,十分舒服地躺在亲爹怀里。陆明玉抱着瑄姐儿,乔皇后慧安公主也坐在一旁。
此时此刻,没什么皇后太子公主太子妃。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一叙别情。
“阿景,除了胸膛受伤,你身上还有没有别处受过伤?”乔皇后关切地问儿子,要不是儿子年龄大了不合宜,恨不得让儿子将衣服脱下来看一遍才好。
李景轻描淡写地笑道:“领兵上阵,偶尔有些轻伤,都养好了。身上连疤都没留一个,母后不必忧心。”
慧安公主抢着问道:“那一回追击燕兵,你是怎么受的伤?”
李景回想起当日的情形,也觉心有余悸。他低声应道:“燕拓此人,声名不显,实则狡诈多谋。他暗中训了死士,这些死士上了战场,不畏刀剑,像疯了一般冲击中军。我身边的侍卫再悍勇,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差一点就被冲破阵型。”
“死士中还埋伏了神箭手,万幸我的盔甲里有穿了件软甲。那一箭也未伤中要害。我躺了近两个月,才能下榻。”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
乔皇后又红了眼,不停用帕子擦拭眼角:“真是苍天保佑!”
当着乔皇后和慧安公主的面,陆明玉什么也不能说,只深深地看了李景一眼。
那一眼里的自责和愧疚,也只有李景能懂了。
李景心头一暖,冲陆明玉眨眨眼。
陆明玉眼中漾起笑意。
夫妻两个眉~来眼~去,屋子里莫名有些燥热。慧安公主咳嗽一声,用目光向乔皇后示意,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乔皇后舍不得走,权当没看见,继续问道:“你这一路颠簸,伤势有没有复发?”
李景笑着安抚乔皇后:“我坐的马车被特意改过,马车上放了窄榻,垫着厚实的被褥。军中赶路辛苦,我每天都躺在窄榻上,没什么可辛苦的。两位太医就在我身边,每天诊脉开方熬药,一样也没落下。”
“话说的轻松,你身体受着伤,不好好歇着,就这么长途奔波。”乔皇后鼻音浓重,声音哽咽:“这般折腾自己的身体,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自己的亲娘想一想。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