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陆家正式请官媒登门提亲。
沈夫人含笑听官媒吹嘘陆二公子半日,然后才道:“这等大事,我们总得好好思虑一些时日。”
男方登门提亲,女方总得矜持一二,万万没有当场就应的道理。
官媒深谙个中套路,一张老脸几乎笑成了菊花:“这是自然。小的过五日再登门。”
又过五日,官媒再次登门。
沈家依旧未应。
官媒去了第三回,沈家才松了口。
接下来,便是合庚帖下聘立婚书之类的琐事。
陆临要上朝,陆非要去军营。准备聘礼之事,就落在了陆明玉的身上。
陆明芳放心不下,特意回了娘家一趟。熟料陆明玉打理得有条不紊,准备的聘礼周全丰厚,挑不出半点不是。
陆明芳笑着夸赞:“四妹真是聪慧能干。自己还是没出阁的姑娘呢,就担起这样的重担。就是换了我来操持,也最多如此了。”
夸完之后,陆明芳又有些心疼,伸手轻抚陆明玉的脸庞:“四妹,辛苦你了。”
自她出嫁后,陆明玉便开始管家理事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如大人一般执掌内宅打理庶务。一掌家就是五年。
陆明玉的黑眸中闪着谁都难懂的飞扬神采:“二哥能和沈姐姐定亲,我心中不胜欢喜。忙碌些也甘之如饴。”
提起沈澜,陆明芳眼中漾起笑意:“真没想到,二弟的意中人竟是沈姑娘。亏得他能藏得住心思。”
是啊!
差一点点,又要错过良缘。
陆明玉嘴角扬起,声音轻快:“二哥老大不小了,早些定亲,婚期也可定地早一些。”
大魏战事一直未歇。这两年内,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举国出征,在两年后。
如果陆非早日娶得美人归,手脚快一些的话,连孩子都该有了。
说完陆非的亲事,陆明芳又低声笑道:“今日殿试,明日就该正式放榜了。二弟的亲事已定,接下来也该为三妹相看夫婿了。”
“我听闻,今科进士里有几个年少未婚配的。等进士夸街那一日,我们和三妹一同去看热闹。”
新科进士骑马夸街,也是一桩盛事。每三年才一回。御街两侧的酒楼茶庄的二楼雅间,早早就被定了出去。
陆明玉眸光微闪,略一点头:“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
至此,陆沈两家结亲的消息,也传了开来。
便连永嘉帝也有所耳闻。
瞧瞧人家的儿子,亲事这般顺遂。
再想想自己那两个还在寝宫里养伤顺便静思己过的孽障儿子,永嘉帝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
永嘉帝和陆临性情相投君臣相得,忙完殿试,宣陆临进了文华殿。
人逢喜事精神爽。
陆临春风满面地向天子拱手行礼。
永嘉帝笑着打趣:“爱卿因何事这般喜形于色?”
陆临笑答:“微臣义子和沈家姑娘定了亲事。沈姑娘貌美才高,知书达理,有这样的儿媳,微臣心里岂能不开怀。”
永嘉帝哈哈一笑:“好好好,听到这样的喜事,朕心里也高兴得很。等陆二郎成亲那一日,朕也得派人送贺礼去陆府。”
陆临忙拱手谢过天恩。
永嘉帝不以为意地挥挥手,然后故作不经意地笑道:“你一直视义子如己出。日后陆二郎娶妻成亲,生了子嗣姓陆,一样传承陆家香火……”
又何必为陆明玉招婿进门。
这句话还没出口,陆临就笑着接了话茬:“皇上说的是。微臣疼爱义子的心,丝毫不弱于疼爱亲生女儿。”
“微臣总有老去的那一日,日后荥阳军就交给二郎。陆家的家业就留给小玉。兄妹两个相扶相持,再好不过。”
得!
什么也别说了。
永嘉帝鼻子都快被碰肿了,还得呵呵笑着夸赞一句:“这般考虑,确实周全。”
闲话几句,陆临才拱手告退。
永嘉帝板着脸坐了片刻,不知想了些什么,脸色着实不太好看。过了片刻,站起身来。
刘公公多有眼色,立刻冲一个内侍使眼色。那个内侍悄然退出去,叫了两个小内侍过来,令他们去承乾宫和椒房殿送口信。
算一算日子,离二皇子三皇子挨揍也有二十余日了。两位皇子禁足养伤,永嘉帝一次都没去看过。
刘公公时常“自言自语”,说起两位皇子的伤势。永嘉帝面色不佳,却也从不阻止。
再气再怒,毕竟是亲生儿子。天子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恼怒之下揍了一顿狠的。怒气一退,心里早就有了悔意。
果然,就听永嘉帝沉声吩咐:“摆驾承乾宫。”
刘公公恭声应是。
两位皇子的地位如何,从永嘉帝这短短的一句话中便可见一斑。
……
跑去椒房殿送口信的内侍,扑了个空。
此时,乔皇后就在承乾宫里,慧安公主也一并来了承乾宫,探望养伤的二皇子。
这段时日,乔皇后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面色暗淡,眼角边多了细细的皱纹。
慧安公主心疼乔皇后,少不得要数落二皇子一番:“……母后为了你,吃不香睡不好,日日烦心忧虑。你身为人子,怎么不懂体恤母后?”
二皇子身上的鞭伤好了大半,行立坐卧都没什么大碍,气色红润,更胜往日。从外表看,已经看不出半点伤患的影子。
二皇子淡淡瞥了慧安公主一眼:“你早些怀孕生子,别让母后烦心,也算是你孝顺母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