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的口气,好像陆明玉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亏得永嘉帝没在这儿,不然定会被气得呕血。
明明是陆明玉一直在暗中指使人兴风作浪,让三皇子深陷流言,让广平侯百口莫辩,连带着大魏天子也跟着没脸。
就这也算委屈?
陆明玉扬起嘴角,笑了起来:“我每天好吃好睡,心情也好的很,爹不用为我担心。”
顿了顿,又若有所指地说道:“前些日子,绮云出宫的时候,替我带了一本狸猫记回来。这个话本子,写得真是狗血精彩。”
陆临挑了挑眉,目中闪过一丝自得:“你也觉得精彩吗?”
他也觉得突破甚大。
往日写过的话本子和狸猫记一比,顿显索然无味。不够狗血,没有爆点,怪不得卖不出去也没人爱看。
陆明玉看着亲爹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由得抿唇而笑:“精彩的很。听说已经传出京城,卖到金陵去了。还有茶楼里的说书段子,戏园子里演的新戏,一并都很火热。这个话本子,是彻底红火了。”
陆临冲陆明玉眨眨眼,压低了声音:“别担心。我今日进宫面圣,为广平侯和三皇子说情,表了一番忠心,皇上不会疑心到我头上。”
最多就是心里暗暗猜疑罢了。
只要找不到凭据,有些事就是没做过。
说到底,掌着十万荥阳军的陆临,就是有这等底气和资格。
陆明玉也深谙其中的道理,轻声道:“爹替我撑腰出气,我心里高兴的很。既不能彻底撕破脸,眼下也可以收手了。”
陆临略一点头:“其中分寸,我心里清楚。放心吧!”然后关切地问起了陆明玉的身体:“你身孕快六个月了。胎相可还稳健?”
陆明玉有些无奈地笑叹:“肚中这个小混账,格外淘气,整日在肚子里动来动去。康健得不能再康健了。”
陆临听得笑起来:“孩子康健就好。”
陆明玉肚中这一胎,又是皇孙。
陆临自己爱女如命,对外孙外孙女一样疼爱。不过,陆明玉身为太子妃,再生一个皇孙,对东宫也大有益处。
父女两个闲话一番,又提起了李景。
“太子在郑县待了三个月,不但赈了灾,还将郑县那些贪婪无度的昏官都整治一清。”陆临笑着赞道:“如今郑县上下被理得清清楚楚,去郑县任职的官员都和太子亲近。太子爱民惜民的名声传开,在朝中地位也愈发稳固。”
不得天子喜欢的太子,只要自身立得住,朝野声望俱佳,天子也奈何不得。
陆明玉眸光微微一闪,低声道:“殿下不得皇上欢心,当差就得愈发尽心尽力。”
陆临略一皱眉,和陆明玉对视一眼。
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不过,父女心意相通,也不必说得太过明白。
陆临斟酌片刻,低声道:“皇上是英明天子,就是在家事上糊涂了些。因为一个苏妃,对东宫生了隔阂。不过,太子是皇上亲自册立的储君,声望俱佳,又没什么错处。只要自己稳住了,储位安稳如山。”
“你私下里做些小动作,皇上不便发作。不过,一定要叮嘱太子,要慎之又慎。有些事,你做得,他做不得。”
陆明玉点点头。
陆临又叮嘱道:“流言一起,三皇子声名狼藉,短期内不足为惧。不过,兔子急了还咬人,还是要多加提防小心。”
陆明玉应道:“爹不必为我担心,我会小心的。”
这一日正午,陆临在东宫用了午膳。
身为外臣,在东宫里待得太久了,并不相宜。
陆临再不舍,也该离去了。临走之际,百般叮嘱珝哥儿瑄姐儿:“你们的亲娘怀着身孕,本就辛苦,还要带着你们兄妹。你们可别惹她生气。外祖父离得远,万一你娘气起来揍你们,外祖父想护着你们都来不及。”
珝哥儿瑄姐儿乖乖点头。
陆明玉听得好气又好笑:“爹!”
陆临哈哈一笑,迈步离去。
陆明玉看着熟悉的身影远去,心里涌起浓烈的不舍,鼻间微微泛酸。
陆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走出老远了,转头冲陆明玉挥手。陆明玉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珝哥儿小声对瑄姐儿说道:“外祖父一来,娘的心情格外好。”
瑄姐儿眼睛骨碌一转:“我们和娘说,今天不练功了,去练武场骑小马。”
珝哥儿顿时心动不已,连连点头。不过,兄妹两个谁也不肯张口,你推我上前我挤你朝前。
陆明玉看得好笑不已:“行了,别做怪样子。你们想骑小马是不是?今日我带你们去。”
珝哥儿瑄姐儿顿时眉开眼笑,哟呼一声欢呼起来。就像两匹脱了枷锁尽情撒欢的小野马。
陆明玉笑了一会儿,开始自省,转头问绮云:“绮云,我平日对他们是不是要求有些高了?”
绮云轻声笑道:“确实有那么一点。两位小殿下都很聪明,读书认真,习武也很认真。不过,到底年龄小,没个定性。娘娘别太心急,慢慢管教便是。”
陆明玉笑着叹口气:“好,我听你的。以后对他们宽和一些。”
前世她对唯一的儿子爱如性命。李昊死后,她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可最终,她却死在了儿子端来的点心之下。她不会怪一个五岁的孩童没有戒备,心里却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这道伤痕,对她的影响看似不明显,实则深远。
这一世,她对一双儿女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