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仿佛没看到岳峥脸上的不悦一样,清了清嗓子,颇为恭敬地说道:
“窦大人、岳公子,两位有所不知,楼家的这些产业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堆纯粹的财富。”
“在一定程度上来讲,这其实是一笔烂摊子,因为楼家这些产业都大都是用不光彩手段获得的,城中百姓都知道。”
“以我们当前所在的燕飞酒楼为例,哪怕是换了主人,短期内在大家心目中,依旧是楼家的招牌。”
“对于我们做生意的来说,给楼家产业洗白,就是一笔不小的成本。”
岳峥抬起手,示意那个人不用说下去了。
只听岳峥疑惑道:“本公子就奇怪了,楼家被灭,是丹宁城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怎么还会有洗白成本?你这是如何幻想出来如此奇葩的借口?老子就奇了怪了!”
“还特么的烂摊子?你们当本公子是三岁小儿?若是真的烂了,就以燕飞酒楼为例,我们怎么坐在这里喝酒吃菜?”
“你们做生意都不是以诚信为本,而是搞脑子为本?”
“照理说,你们这群生意人应该很精明才对,怎么会说出‘洗白成本’这种话,是你们酒喝多了?还是老子孤陋寡闻呢?”
他的声音转冷,多了一丝丝的杀气:“不得不说,你们胆子也挺肥的,竟敢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糊弄老子。”
那人讪讪一笑,不知道该如何接岳峥的话茬,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窦云鹤抬起头扫视众人,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简单地笑了笑:“呵呵。”
岳峥把玩着酒杯,眯起眼睛,语气微冷:“你们都是商人。”
“你们都没有一种‘谈崩了’的觉悟,因为在你们印象中,所有事关价格的谈判,都是可以反复谈的。”
“所以你们跟本公子报了这么一个价格,本公子也能理解。”
“本公子虽然不是做生意的,但是并不代表我对你们的套路一无所知,皮毛总归是知道一点的——你们真把本公子当成闷头修炼、不问世俗的修士?那你们可就错了。”
“另外,本公子不想在你们这里浪费时间精力,与其跟你们瞎哔哔,还不如与娇妻美妾一起吃喝玩乐。”
“本公子就算去闭关修,炼都比在这里浪费口舌要强得多。”
“听着,本公子是八品中期修士,你们都是一群普通人,若本公子起了坏心思,让你们凑齐三百万两白银买下楼家产业、否则就杀了你们…这一点是完全可行的。”
“但是本公子没这么做,而是召集大家,打算以一个相对公平的价格卖给大家,你们倒好,把本公子的仁慈当成弱小了?”
“我只是不想跟大部分修士那样把普通人当蝼蚁看而已。”
“综上所述,本公子略知做生意、不想花太多时间精力、也不是好说话的人…尔等,明白?”
岳峥说完,把玩着酒杯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却没有喝酒的意思。
窦云鹤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默默地在一边喝酒,仿佛杯中之物才是最吸引人的。
所有富商们喉咙微微发干,齐齐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表示明白,同时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下一刻,他们心中的不安,全都变成了现实。
只听岳峥冷冷说道:“你们明白就好。”
“所以,接下来‘什么价格好商量’之类的话,你们就甭说了,你们没有机会了,楼家产业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了。”
“你们吃完饭再走也行,现在就走也吧,瓜分楼家产业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听清楚了:本公子不是与你们商量,而是通知你们。”
“机会给过你们了,本公子也解释过了,就这样。”
岳峥说完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所有富商脸上满是苦涩。
不过饶是如此,也没人离席,更有甚者,赔笑道:“岳公子,有话好说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我告诉你:就是没什么好说的。”岳峥非常干脆地打断了那个富商的话。
随后,他抬起捏着酒杯的右手,遥遥一举,目标赫然正是那个发胖的中年男子,语气很嚣张:
“就你了,本公子很欣赏你,当初是你花了一千两白银买本公子的刀,这事儿本公子有印象,今天本公子观察了一下,发现你没跟其他富商一起对本公子叽叽歪歪,很好。”
张大富顿时感觉自己被巨大的幸福给砸晕了。
先前嘲笑张大富的那些商人们集体傻眼了。
这会儿岳峥把话说得够清楚了,就算商人们悔得肠子都青了,就算他们心有不甘,也没有人胆敢对岳公子指手画脚。
商人们甚至在怀疑:这个岳公子是不是存心为了气他们,估计将所有楼家产业塞给张大富?
可是那又如何?就算是又咋滴?他们依旧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张大富。
窦云鹤笑了笑,朝张大富问出了“他梦寐以求”的一个问题:“这位兄台,你叫什么名字啊?”
“兄台”这个叫法让张大富受宠若惊,他急忙抱拳回答:“回太守大人,小人叫张大富,丹宁城本地人。”
“张大富是吧,楼家所有产业都卖你了。”岳峥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在卖几捆大白菜似的,轻描淡写。
而且他说是卖,却对价格只字不提,这不禁让其他商人们好奇起来,甚至在怀疑:该不会这个岳公子让张大富白高兴一场,或者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