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沁眉轻轻放下碗,垂着眼帘,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岳峥和洛雨琴都没有催她。
她整理好思路之后,便说了起来:“那一天,师父让我们来凌霄派遗迹历练…每年师父都会有这样的安排,若是去很远的地方,危险未知,那么师父也会一起去。”
“像凌霄派遗迹这种被人翻了无数遍的地方,除去空间坍塌很有危险,但是没什么可怕的凶兽,基本上还算安全的,所以那天他没有跟我们随行。”
“其实,我内心深处更希望师父安排我单独一人去历练,而不是跟着同门师兄弟师姐妹…”
“师父这样安排,可能是想磨炼我吧…毕竟整个四方道观,没有一个不排挤我的,甘旭宏师弟和仲嫱大师姐最严重,其他同门稍微好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师父可能也想改变我。”
“可惜若不能解决我不男不女的问题,我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啊,扯远了,抱歉。”
“当初进入凌霄派遗迹历练的,总共有11个人:我、仲嫱大师姐、甘旭宏师弟还有另外8个同门。”
“遗迹我们来过几次了,翻来覆去也就那么点东西。”
“但是那一次发生了意外,我们在遗迹的边缘地带行走时,甘旭宏师弟踩塌了一块石板,整个人掉了下去。”
“当时,他的一只脚已经踩到了空间坍塌,若非我及时拉住他,他可能不死也要缺一条腿,然而他却还怪我不早点拉住他,害得他鞋子没了…”
“然后,仲嫱大师姐就提议大家一起下去看看,我胆子小,劝他们不要去未知的区域,结果当然是被无情的拒绝了。”
“他们非但要下去,还让我去探路,说到底,因为我是一个异类,跟他们格格不入…他们厌恶我,恨不得我死。”
慕容沁眉说到这里,双手环住双腿坐在地上,将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暂停一下…”岳峥摸摸鼻子,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说实话,我在生活中遇到异类的话,可能会跟你的同门一样表现,只不过不会上升到‘恨不得你死’的地步。”
他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很诚恳:“将心比心,你若是一个正常人,你师父把一个怪人塞给你们,你们会不会很舒服?”
慕容沁眉重重点了点头:“我也会不舒服,你说的,我都懂!现在我恨他们,但是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没发生,我一点都不恨他们,还奢望着改善关系…一直以来我都是那样想的。”
“照你这个意思,你还真给那群小瘪三探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洛雨琴望着慕容沁眉那个不争气的样子,飞快的问道。
“是…是的…”慕容沁眉低下了头。
岳峥和洛雨琴齐齐摇头,两人都能感觉出慕容沁眉那种骨子里的自卑,以及有些蠢的纯真。
只听慕容沁眉继续往下说:
“我们避开空间坍塌,下去之后,沿着地下走廊一路走到底,没发现任何危险,所有人胆子都大了起来。”
“在道路尽头,一块巨大的山岩挡住了去路,我说:我们回去吧,前面没路了,但是他们不肯,嚷嚷着要打碎山岩继续前进。”
“我死活不同意,这时候仲嫱大师姐和甘旭宏师弟对山岩出手了,二话不说打碎了山岩。”
“然后就出事了,那里似乎有空间坍塌,打碎山岩导致了空间坍塌进一步扩大。”
“不过好在空间坍塌没扩大多少便停止了,否则也就不仅仅是几个人轻伤那么简单了,我们全死在那里也是有可能的。”
“山岩碎掉之后,大量水腥虫从山岩后面跑了出来,那一片地下走廊全被毁了,恰好有一条小溪流过,数不尽的水腥虫就这样被冲走、扩散了。”
“当然,那个时候水腥虫的危害还没体现出来,大家死里逃生,也没把水腥虫放在心上。”
“直到水腥虫泛滥成灾,甚至闹出人命,他们才知道闯祸了!”
“师父责问下来…明明是仲嫱大师姐和甘旭宏师弟做的,两人却说我打碎了山岩,其他同门明明看见了罪魁祸首,却没有一人站出来指认。”
“就这样,我就被同门陷害了,我明明是冤枉的,可因为我不男不女的怪样,硬生生的背上了一个本不属于我的罪名。”
“没人相信我,师父说:就算他相信我,但是我拿不出证据,也不得不相信仲嫱和甘旭宏的话,他也对我很失望…”
“师父本来还想让我好好呆在道观里,等事情水落石出…在那一刻,我幡然醒悟,所有人都不相信我、厌恶我,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他们?”
“师父说是拿我当亲生儿子看待,但也仅仅是说说而已,毕竟我不是他亲生的,而且真当我遇到了祸事的时候,他也没把我当亲生的来处理…”
“我为什么还要讨好他们?我为什么还要奢望融入那个群体?我死也不会给他们顶替罪名的!于是我逃走了,结果落了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直到后来,我在逃亡中听到了岳峥岳公子的大名:不会仗着自己是修士而看不起普通人…我原本心灰意冷,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那时就在想:以岳公子的品格,可能不会像我的同门那样仇视我、厌恶我吧?以岳公子的才智,我才有翻身的希望吧?”
“就这样,我东躲西藏,如同丧家之犬,同时一边打探你们的消息。”
“可惜官府联合部分修士一直在抓我,我不得不躲进了凌霄派遗迹,在这里,身为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