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回应急司吗?”
陆林北问过这句话三天之后,枚忘真敲门进屋,看到满地垃圾,先皱下眉头,然后说:“没希望了,上头为争司长的位置,正打得不可开交,所以没人主事,但是无论谁上台,应急司都打定主意要将咱们几个扫地出门。三叔情况不明,大概又要被送回农场。”
枚千重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一罐打开的酒,他这些天酒不离手,当成水来喝,“我得到的消息也一样,情报员现在彻底不理我了。”
陆叶舟从卧室里走出来,“怎么办?真听老北的计划?那可……挺冒险,若是出了纰漏,咱们都逃不掉。”
陆林北也走出来,没吱声。
枚千重笑了笑,先看堂妹一眼,然后说:“我愿意冒险,虽然有别的道路可走,但我在这条路上走习惯了,而且已经走出这么远,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不想从头再找新路。”
枚忘真耸下肩,“我喜欢冒险。叶子有别的想法,我和老千可以替你找一条路。”
陆叶舟急忙道:“我可没说不愿意,只是指出冒险的事实而已,受过这么多年的培训,不当间谍岂不是全白费了?”
陆林北这才开口,“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我待会就出发了。”
“真的不用我们陪你去?”枚忘真问。
陆林北摇摇头,“我要去讲道理,靠的是嘴,不是人多势众。”
“她要是个骗子,绝对是第一流。不过,你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枚忘真露出一个微笑。
陆林北回屋里加一件外套,迈步往外走,将要出门时,听到枚千重的声音。
“老北!”
“嗯?”
两人互视一会,枚千重笑道:“没事,你去吧,注意安全。”
“好。”陆林北出门走向电梯,对枚千重的心事再明白不过,那就是他本人从前的心态:对方可信吗?是不是还有隐瞒?会不会已经遭到收买?
屋子里,陆叶舟正提出同样的疑问:“老北……不会将咱们全给出卖了吧?”
枚忘真嗤之以鼻,枚千重短促地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可出卖的?相信他吧,如果必须相信一个人的话,老北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他要是被骗了呢?”
“那咱们就全军覆灭,跟着送死呗。”枚忘真从堂兄手里夺过酒罐,喝个一干二净。
陆林北开车前往“天命之街”,停在临河的街边,步行前往命师的店铺。
如果陈慢迟已经离开,计划就会告吹,从不相信玄学的陆林北,脑子里冒出“天命”两个字。
店铺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中年妇女,正虔诚地听取命运,命师却不是陈慢迟,而是一名老年女子,装扮同样的古怪,正说得十分投入,没注意到窗外的人。
陆林北一直悬着的心松懈下来,突然间有些失落,正要离开,又改变主意,去别的地方逛了一圈,再回来时,店铺里没人了。
他走进店铺坐下,知道自己会被看见,所以没有喊人。
等了足足十五分钟,远超普通客人该有的待遇,陆林北反而不着急了,起身去欣赏店里的摆设,确认那些骨制品全是合成材料。
“你的脸皮可真厚。”身后传来声音。
陆林北转身,看到陈慢迟站在内室门口,还是命师的装扮,长发蓬松,脸上略显怒容,有几分像是雄狮。
“你们这里将回头客称为脸皮厚吗?”
“你又来干嘛?咱们没什么可说的了。”
“能再请你吃顿饭吗?”
陈慢迟微微皱眉。
“出去散个步也可以,你说过,想再给我一次机会来着。”
“我说过这种话?”
“嗯,我牢牢记在心里。”
陈慢迟原本说话前就要考虑一会,这次想得更久,“好吧,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
“等我一会。”陈慢迟返回内室,披了一件围巾出来。
白天时街上的行人不多,两人缓步往河边走去,陆林北问道:“你店里的那位伙伴也是同行吗?”
“我的同行,不是你的,她算是我的师伯,都在赵王星上学过命术,店其实是她的,她身体不好,不能总看店,所以我来帮忙,承担一半房租。”
堤岸上人更少,陆林北抬头看天,这回能清楚望见大王星的飞船,这些天来,它一点变化也没有。
“希望你没有受到责备。”陆林北说。
“我?当然没有,组长还表扬我。”
“为什么?我不是说你不值得表扬,而是……关竹前有些想法。”
“看过我的报告,关组长说组织里有内奸,将情报偷送给未来之鞭,原本她只是怀疑,现在得到确认,所以表扬我。”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关组长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陈慢迟停下脚步,前后看了看,“有话就直说吧,反正你肯定不是为我而来的。”
陆林北笑了笑,又抬头看一眼天上的飞船,“我想联系关组长。”
“可关组长不想联系你,因为你没什么用处,我们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你肯定回不去应急司了。”
“我知道。”
“那你还想谈什么?莫说组长,就是我,也看不出你还能有什么用。”
“现在没有,未来有用。”
“那就等未来再说喽。”
“你不想听听‘命运’的安排?”
“是你需要命运的安排,不是我。”
“好吧,至少替我传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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