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咏歌昂首挺胸,迈步绕过办公桌,向门口走去。
枚千重向陆林北道:“你开车,咱们送枚司长去机场。”
去再没有开口,在登机处,才向两名调查员道:“我想说一句,这是我与枚利涛之间的斗争,愿赌服输。我对两位绝无恶意,将你们牵扯进来,很抱歉。”
枚咏歌居然会道歉,而且伸出一只手,陆林北与枚千重都很意外。
陆林北没说什么,握一下伸来的手,枚千重拒绝和解,微笑道:“我们有当棋子的觉悟,接下要看枚司长有没有出局的觉悟。”
枚咏歌捧着纸箱走开,在两名调查员的目光护送下,加入登机的队伍。
回城的路上,枚千重问:“你觉得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难说,我觉得不会。”
“你认可他说的那些话吗?说三叔不适合当司长。”
“难说。”
“哈哈,到你这里,什么都是‘难说’。”
“因为我不了解上层的工作方式,所以无从判断他所说的话是对是错。”
“我有一点了解,枚咏歌说得倒是没错,总局和政务部真的就是这样,应急司和信息司送上去的情报,百分之九十以上根本没人看。”
“那搜集情报的意义在哪呢?”
“意义就在于数量,应急司每个月、每年度的总情报量,一定不能少于信息司,少一点可以,但是不能超过百分之五。还在于事后推责,真要是出了大事,只要应急司有这方面的情报,哪怕只有几行字,也不必担负主要责任。至于真正有价值的情报,必须让三叔看到,三叔必须想办法将它们送到司长、局长桌上。幸运的是,三叔还算将咱们当回事。”
枚千重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飞驰的风景,“可上头将三叔当回事吗?我不知道,甚至三叔能不能当上司长,都是未知之数,我听到的消息说,总局宁可让司长之位暂时空缺,也不想让三叔上位。唉,三叔是名好间谍,可他能当一名好政客吗?”
枚千重回答不了的疑惑,陆林北更回答不了。
“三叔为什么一直不见我?”陆林北忍不住问道,这件事在他心里存在已久。
枚千重扭过头来,“你不知道原因?”
“我不知道。”
“可能不该由我告诉你……无所谓了,是因为陈慢迟。”
“三叔仍觉得她有问题?”陆林北十分吃惊。
“倒也不是,可三叔是老派人物,说过的话、传授过的知识,他本人全都严格遵守。陈慢迟是什么人?大王星军方的外围情报员,因为极其偶然的原因——主要是你造成的——转投咱们应急司,如果你是三叔,你会毫无保留地接受她?”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就是当局者迷,老北,你是当局者,而且已经被迷得晕晕乎乎。放心,没人责怪你,调查员也是人,理当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只是不能将太多生活带到工作里。老北,你没做错什么,三叔也没有,他只是按照规则,必须将任何可疑人物隔绝,这种事情无需证据,常规操作而已。我以为你早就明白这一点。”
陆林北沉默不语,他的确应该明白,可就像枚千重所说,他是当局者迷。
“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隔绝期或长或短,一年怎么也够了,到时候陈慢迟可以做一名正常的调查员。”
调查员之间最好不要产生感情,这也是“常规操作”。
“她并不喜欢这份工作,我会劝她辞职。”
枚千重点点头,“也是一个办法,原本让她入职,只是为了让她显得‘重要’,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别怨三叔,他那个位置容不得一点马虎。”
“当然不会,是我自己反应太慢。”
枚千重长叹一声,“真羡慕你。”
“羡慕我?”
“是啊,至少问题可以轻松解决,像你说的,陈慢迟不喜欢当间谍。我的问题就比较麻烦喽。”
“你的问题……你是说关竹前?”
枚千重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我俩都喜欢这一行,谁也不会退出,所以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虽然早料到枚千重会成功,陆林北还是有点意外,“希望翟王星与大王星的合作能够顺利。”
“是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如此。就差赵帝典,抓到他,双方的合作会更加稳固,三叔也能站稳脚跟。你现在还不能去见三叔,但是可以回到小组里了,让咱们一块去揪出这个古怪家伙,就算三叔在上头一个人也不认识,这条情报也足以送到任何一位大人物的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