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日,巳初。
“你说什么?设立特高课?!那不是日本人用来应对国内事变的机构吗?怎么跑到上海来了?那些日本人到底要干什么?”
听了李信汇报,林文强立刻就变了脸色一脸震惊地说道。
要知道现在的上海,已经处在警备处、宪兵队和岩井公馆的共同监察监管之下了。现在可好,又来了个特高课,都快凑成一桌麻将了!难道日本人就不怕搞出什么大乱子来吗?
可以说日本人每成立一个这样的机构,林文强和他的警备处的权力就被削弱一分,等到日本人在上海获得了绝大部分的掌控权,恐怕就会像之前将李信的老爸李秉堂从总商会逼走那样,毫不留情地把自己从上海的权力核心里踢出去!
这,才是林文强最担心的地方。
“老师,我们真的要跟那个什么云子合作?既然他们要窝里斗,那我们在一旁看戏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那么急着表态呢?”梁坤很是不解地问道。
林文强却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要是不趁早改掉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的毛病,早晚要在上面吃大亏的!还看戏?真要是那么做了的话,除非日本人战败,否则你觉得等他们斗完了会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吗?”
这可不是林文强在吓唬他,要知道现在的上海表面平静,甚至在租界里还形成了一片畸形的繁荣景象,但林文强却看得真切,那些都是假象!在平静和繁荣的背后则是另一番波诡云谲、暗潮汹涌、各方势力相互争斗角逐的残酷景象!
不管是岩井英一还是南造云子,甚至于那个伊藤文昭,哪个不是心机与城府并重,狡诈与圆滑并存的人精?
在这些人的面前别说出错,哪怕只是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对方抓住把柄,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而在梁坤看来,自己的老师还是头一次当着李信这个外人训斥自己,无非是向他发出了两个信号:其一,就是让他知道在林文强的心里,已经把李信放在了等同于自己这个学生的地位上了;其二,则是变相向自己发出了警告,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这个行动队的队长恐怕也就做到头了。
想到这,梁坤连忙向林文强表起了决心,“老师息怒,学生知错了!”
见梁坤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林文强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下来,“现在那个南造云子摆明了就是来扭转宪兵队逐渐被岩井公馆从权利核心逐渐边缘化的局面的,然而用的却是‘特高课’的名义,显然是军部跟警察署之间相互博弈的结果。”
说到这,林文强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考校一般地看了看李信。
李信则没有半点犹豫地接着林文强刚刚的话继续说道:“虽然军部跟警察署平日里互相都看不过眼,但在对待岩井英一身后的外务省的态度还是一致的。而南造云子如果想要达到重新回到权力核心的目的,最直接也是最关键的就是争取到我们警备处的支持,同样,岩井英一如果想让岩井公馆在上海一家独大,也要有我们的帮助才行!所以现在的警备处已经成为了双方眼中的‘香饽饽’!现在南造云子已经率先出招,相信用不了多久,岩井英一那边就会有所行动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开门一看,竟然是伊藤文昭!
见李信和林文强都在,伊藤文昭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伊藤君,怎么刚刚敲门敲的那么急啊?出什么事了吗?”稳稳地坐在沙发上的林文强故作惊讶地问道,说完还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伊藤文昭则满脸歉意地说道:“林处长勿怪,刚刚是我莽撞了。其实我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岩井君听闻林处长您对棋艺颇有研究,故而让我来邀请您手谈一局,不知林处长可否赏光?”
听了伊藤文昭的话,林文强笑了笑,“岩井大佐过奖了,我不过只是看过几本棋谱罢了,谈不上什么研究,就不去献这个丑了,不过要论棋艺,李队长可比我高明得多,不如就让他代我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伊藤文昭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好勉强同意了林文强的提议,告辞回去了。
“处长您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哪里懂什么棋艺啊?”伊藤文昭一走,李信就哭笑不得地对林文强说道。
不想林文强却哼了一声,“你不懂,难道那个岩井就懂了?就他那点水平简直就是对‘棋艺’这两个字的侮辱!放心,手谈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说着林文强便故意压低了声音对李信耳语了起来……
五分钟后,李信便乘电梯上到了饭店的十层——从不对外开放的沙逊阁。
这间占据了整整一层近300平米空间的套房,原本是华懋饭店的老板“跷脚沙逊”的私人卧室和书房,餐厅、谜你吧和意式咖啡机一应俱全,而宽敞的客厅则是整个套房视野最好的地方,三百六十度的景观,尽可以俯瞰外滩建筑群以及黄浦江。
倚靠在窗台上,凝望黄浦江,聆听过往船只的鸣笛和外滩海关大楼的时鸣钟,令人遐想无限。
而现在,这里则成为了岩井英一的临时办公室。
“李君,你来了。坐吧!”听到李信的脚步声,刚刚还端着红酒杯欣赏着窗外风景的岩井英一才转过身来说道。
于是两人便在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棋盘两边坐了下来。
落座之后,岩井英一当仁不让地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