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不是我第一次这样伤心,却是从小至大,唯一一次对这悲伤而无望的人性感到悲哀。
我一瞬间想通许多事,明白过来许多事,也知道了许多事,原本就是别无选择的。
那天我打了长途电话给江秦,我说:“江秦,你能不能告诉我,爱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一直沉默着,听到我在这边哭,不挂电话,也不说话,只是听到我越来越激动,说话说得断断续续了,他才说:“江嫣,江嫣,你不要再见她了。”
“如果两不相见,可能还有得救……江嫣,你不要像我一样。”
晚上我约杨祎出去喝酒,久违的夜色,杯盏交错,我想我大概是情到浓时,即便是这样卑微的残踹,我也无法舍弃,我说:“杨祎,还是大一的时候好。”
“那些时候,我们还没懂得爱情的真谛。”我听到自己声音悲凉得犹如弃儿。
他一直沉默,极少见到我这番矫情的惨相,只是在我身边抽烟,整片世界寂静无声,如黑暗一般不言不语。
我继续与陈蓝过着貌合神离的生活。
她似乎也已经逐渐发现我的异样,但我们之间,已然连疑问的必要都没有,她如往日一般地去服装店上班,下班回家,我已经出门去,等我在微青的晨色中醉醺醺地回家,她已经沉沉睡去。
陈蓝睡着的样子真的想一个未经世事的婴童。
偶尔,我在她的身前坐下来,仔细回想,竟然想不起是从哪一刻,这般惨烈地爱上了她。
我想我们大抵是要走到头了。
那几天我总想着要如何与她摊牌,觉得这样下去也已经没有必要了,她竟然先约了我,我自然接受,惶惶然,也十分平静,要去接受这消息。
反正也已经不是第一次。
我们约在往日常去的那间西餐厅,我早早到了,坐在熟悉的餐厅里,抬眼看到四周精致的布置,想到此情此景,往后估计再也不会有了。
过了一会,我看到陈蓝来了,她竟然鲜少地没有化妆。
自从与我在一起之后,我很少见她素颜出门,她似乎无法卸下面具,然而今日,她定定在我面前坐下来,素面朝天,如同我初初见她一般青涩,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还未开口,她突然流了泪。
她说:“对不起,江嫣。”
陈蓝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不断地哭,我心里有些着急了,问她怎么了,又将纸巾递到她手里。
“怎么办,怎么办。”她的眼睛已经整个肿起来,这般悲痛,她口齿不清地说:“江嫣,我该怎么办,我怀孕了。”
“江嫣,我怀孕了。”
窗外一片明净,川流不息,如同每一日都上演的闹剧。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崩溃的陈蓝,心里疼得揪起来,然而竟是找不到确切缘由的,我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她而难过,还是因为这段感情的无望而难过,但那又如何呢,我漠然地注视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不打算负责吗。”陈蓝已经恢复了平静,在我对面默默擦眼泪,我终于问了一句。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甚至已经无力去追问前因后果了,世间只有喜剧大同小异,而那些悲伤故事,谁都不想听得太多。
我说:“打掉吧,我陪你去。”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她讶异我的平静,这般默默打量了我一分钟,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带她回公寓休息,是夜凉如水,我彻夜未眠。
清醒地时刻,听到陈蓝在我的身旁呓语,大概是坐了噩梦,一夜深锁眉头。我静静叹息,默默为她掖好被脚,一瞬间的寒意。
我们定了去医院的时间,那些天陈蓝哪都不去,呆在公寓里也一句话不说,有时候我做好了饭,喊她出来吃,她也是随便吃几口就放了碗筷回到房间里:“江嫣,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询问她怎么了,她突然放下碗大哭起来。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眼线晕开了,黑色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往脖子里流,整个房间里只有她凄厉的哭声。
我曾经听过很多有关于流产的故事,一直以为那些事情距离我足够遥远,没有想到如今会是这般面对。
陈蓝磨磨蹭蹭地终于准备要出门,我帮她披了大衣,却看到她依然发着抖。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面露难色,揶揄了很久,才用很小的声音说:“江嫣,做人流是不是会在医保卡上面留下记录?”
我心里触动了一下,有些不忍心,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她抽了一口气,咬了咬嘴唇,说:“江嫣,反正你也不在乎,能不能把你的医保卡借给我,这记录对你而言没有什么……可我以后还要嫁人生子。”
我呆滞一般地看着她,四周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昏暗的楼道深不见底,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样僵持着,我们像每一出悲剧上演的嘴脸,恍然地,我苦笑了一下:“陈蓝,你还可以更自私一点吗?”
她目光里晃过的只有一丝失望,然而她也已经从我的语气里探到了无望,背过身去,默默往楼下走,我听到她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如同扎在我身体上,每一刀,都深可见骨。
以前很多次,我看到电视剧里面这样场景,却从没有以一次想过自己面对,我感到心疼,还是上去牵住陈蓝的手,她的手冰凉无比,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