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问给村民讲了多遍神龟的故事,王福贵和陶晓伟脑里还有依稀记忆,他们读书人以为是迷信,不留意,印象很模糊。
这回,当真在深潭遇上神龟,俩人吓得全身冒起鸡皮疙瘩。怎么会有这大的乌龟呢?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满腹惊恐,不愿在溪边过夜,急忙连夜驱赶鸭群返回。回到村子的时候,还觉得惊魂未定。临半夜了,天太晚,他们不敢去惊动张学问老爷爷。王福贵不回家,和陶晓伟挤在一起,两人带着一肚子狐疑,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急匆匆奔赴张旺家找张学问问究竟。
张旺见他俩找爷爷,说:“爷爷每天早上都去村后的竹林削竹篾编箩筐,哪里在家?”
王福贵性子急,忙把昨天的奇遇告诉张旺。
“真有神龟?你们亲眼见的?”
“谁骗你?我和陶晓伟都看见了,跟你家的饭桌一样大,好吓人哪!”
张旺转向晓伟。陶晓伟点点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真难以相信。”
陶晓伟不会说谎。张旺浑身来劲,跑在前面,一边跑,一边问神龟模样,三人左拐右拐,转到村后的竹林。张学问已经削好一堆篾子,正坐在一张矮凳上专心编竹箩。
“爷爷,王福贵陶晓伟昨天看到神龟了!”远远的,张旺就喊起来。
“什么神龟?”张学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神龟呀!您常给我们讲的公婆山神龟呀!”
“哦?真的是神龟?你们亲眼看见了神龟?”
王福贵又把头天在龙溪水潭发现神龟的情景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一旁的张旺急着问:“爷爷,真的有神龟呢,那杨太医呢?也是真的吗?”
张学问也来了兴致,他用力收紧篾口,把未织好的箩筐放到一边,端详着这三个小伙子,缓缓地说:
“我们张家祖上就是杨太医救的命,跟他关系近,知道他的故事。张家把他的恩惠一代一代口耳相传,怎么可能不真呢?”
三个人连忙拉过几根竹筒,围坐一处,认真地听起来。
“祖上说,神龟现,盛世见。我们眼下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好,看来,要赶上一段太平盛世了。”
张学问从口袋掏出纸片和烟丝,认真地卷起一根烟,慢慢点燃,深吸一口,丝丝烟雾从鼻孔徐徐而出,袅袅升起。
他板着指头数了数,对张旺说:“到你这一代,已经是莲花村张家第九代子孙了。”
接着,他把思绪投向遥远的年代。
张学问往上七代祖天祖患上怪病,腰腹莫名胀痛,盘着一片片疱疹,怎么都治不好。烈祖换了几个郎中,服用很多中药就是不见好转。老辈人讲,疱疹在背腰一合拢,成蛇形带状,那就没法治了。烈祖很焦急,他听人说,河口村的杨太医医术高明,但是路途遥远,来回两头黑。烈祖天没亮就出门,到晚上天黑才把杨太医请到家。
杨太医姓杨,并非专给贵族治病才叫他太医,人们敬重他医术医德高,称他太医,原名倒是没有人记得了。
杨太医一看病人,不敢耽搁,顾不上一路疲惫,立即用红绳将病人脚脖缠住,勒紧脚趾,切开穴位放血,一股暗黑的血,滴滴挤出,浓稠腥臭。放完毒血,他又赶紧磨药配药,熬好亲手给病人服用。做完这一切,杨太医才停下歇息。他笑着对烈祖说,蛇未成形,不要紧,过一晚就好。
可是,天亮的时候,天祖竟然呕吐不已,脸色灰暗,脉搏微弱。杨太医慌了手脚,对烈祖说,疱疹带状没合拢,蛇毒未成,没理由这样呀。是不是长时间用过什么中药?
烈祖忙说,天祖自幼皮肤容易起丘疹,瘙痒,经常以青蒿生姜煮水洗擦身体。杨太医叫起来,对了,正是青蒿生姜镇住蛇毒,表面看毒疱没合拢,实际病毒入身,身体已经被围成蛇形了……烈祖一听,慌得手中药碗失落在地,膝盖一软跪下,带着哭腔求杨太医一定救活儿子。
杨太医沉吟半晌,才说,只要腰间蛇形不合拢,说明病人命硬,身体抵抗力好。他又在天祖额头、人中、手指刺孔放血,三处丹田燃重艾熏毒,重新配制药方。足足治疗了三天,才把天祖从死神的手里抢回一条命来。
烈祖感动,坚持与杨太医结拜异姓兄弟。太医见烈祖勤劳本分,两人拜为老同。从此,杨太医行医路过莲花村,经常到张家歇息几天,喝茶喝酒,两人关系很亲。
有一晚,两人在桌前对喝,杨太医酒喝多了,谈兴盎然,他对烈祖说,有一次上公婆山挖药材,在山脚的水潭取水喝,不慎滑落水中,水很深,他不会水性,呛了一肚子水,大脑一片空白,心想命断此无人之处了。
忽然,他感到脚下蹬到一块硬物。人一有希望,力量就来了。他想用力蹬出水面,可是奇怪,没等他发力,身体就被什么东西托着升到水面。他抹了一把脸,揉揉眼睛一看,天啊,他竟然坐在一只巨大的乌龟背壳上。乌龟驮着他慢慢游到水边,硕大的脑袋扬起来,比坐在龟背的他高出一截。乌龟把他放下岸边,晃了晃头,摇了摇粗壮的尾巴,缓缓地沉入水中。
当晚,杨太医做了一个恶梦,不知为什么,自己从空中急速下坠,吓得他魂飞魄散……突然,一位褐衣童颜须发飘逸的老者托住了他,说,你救人无数,行善积德,我来助你一把,渡过难关。
惊醒过来细细一想,他知道了,那位老者就是神龟的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