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贵看见家里买来了新自行车,异常高兴。他不顾大哥叮嘱,照样天天踩着新单车,在村头村后山路上颠簸,他就喜欢骑车过瘾。
张旺知道他爱玩车,也常常提前收工,推出自家自行车一起练骑。张旺好像天生缺乏运动细胞,跑步跑不快,骑车也骑不好,车头总爱往一边拐,车身摇摇摆摆,想摔不摔的,让人看着替他担心。
他爱叫上陶晓伟一起练车。王福贵再三叮嘱他们,骑车的时候,两手端平车把,腰身挺直,目光向前看。骑了一段时间,两人也学会骑车了,非常开心。张旺就是不敢拉人,一搭人,两手就紧张得乱抖,车身摇摆厉害。新车被他摔倒几次,磕掉几片漆。王福贵替他心疼:“你怎么这么笨哦,手脚配合好点,不要让车身歪扭,车身一歪扭就会摔倒的。你大哥知道你把新车碰掉油漆,看他怎么骂你。”
张旺大方地说:“鸟儿飞翔还怕折断翅膀吗?新车不练怎么会骑呢?练车就会摔嘛。”
那几天,家里农活少,张旺驮着陶晓伟,叫上王福贵一起出公路练骑车。王福贵在后面追说他,提醒他说:“阿旺你搭人呢,这里山路凹凸不平,不要太快了。”陶晓伟紧张地抓牢车架,一边连声叫张旺慢些,一边回话:“叫他骑慢点他就是不听,想逞能。”
车子冲出山道,溜上公路。王福贵加力猛踩,超越了张旺,自行车飞快地跑起来,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划过。
公路比山路平顺多了,张旺极度兴奋,学着王福贵的样,狠劲踩着踏脚,车子摇晃着直往前冲。车后的陶晓伟死死地揪住他腰间的衣服,不停地叫着:“慢点慢点。”
刚刚领略到骑车瘾的张旺哪里顾得上听,呼呼风声,两边直扑而来的道旁树,让他体会到从来没有过的自由和快意。他越踩越快,快要飞起来。
“下坡!转弯……”王福贵在前面大声提醒。
坡底一个大转弯,张旺慌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发抖。他屏住气,死力地握紧车把。但是车速太快,车子溜着沙,啪啦一声,跌入路边的树林里,撞在一棵树根上。
“哎呀!”
两人摔倒在地,好一阵才爬起来。张旺顾不上膝盖疼痛,提起车把一看,车头歪向一边。他自己也心疼地骂起来:“真倒霉!鬼下坡路,还有一个急转弯。”
陶晓伟左手着地,手掌和肘部热辣辣地痛,恨恨地说:“叫你别那么快!哎呀!”他望向张旺,担心地问:“车子没什么吧?”
张旺一脸沮丧,检查了一遍,心疼地说:“车链掉了,车头也歪了。”
王福贵停好车,焦急地奔过来:“怎么样啦?怎么样啦?”他帮助张旺扶正车子,查看一遍,说:“只要不磕碰石头,不掉色就好。”说完,立在车前,面朝车身,两腿夹住车前轮,两手握紧车把,用力想扭正车头。但是车头卡得太死,转不过来。
张旺擦一把脸上的汗和灰土,使劲抓牢车鞍,稳住车身。王福贵再用力一扭,终于把车头矫正过来。陶晓伟也凑上前来,三人蹲下身体,一人扶车,一人手摇踏脚,一人用木棍把车链搭入齿轮。
车子修好了,他们才查看腿上手上的伤痕,都只是蹭破点皮,渗着血丝,没什么大碍。
张旺从小跟爷爷挖药材,多少懂点止痛草药,他一拐一瘸地在路边寻找,扯一把紫珠草和番桃叶子,放嘴里嚼一下,先给陶晓伟敷在擦伤的膝盖上,再自己敷好伤口。
休息一会儿,三人才推车上坡往回返。王福贵对张旺说:“叫你慢些,你不听,这回,不知你大哥怎么收拾你。”张旺无话可说,只会嘿嘿苦笑。
上了坡,陶晓伟不愿再搭张旺的车,他稳稳地坐在王福贵车后架上,任他一路飞驰。张旺在后面远远跟着。
晚饭前,张兴习惯看一眼门廊里的新车,他发现车子有些异样,再细看一眼张旺,额上添一块新擦痕,他明白了。开饭了,张兴七岁的儿子张向荣捧着饭碗跑来跑去,显得异常兴奋。张兴好不容易才喝住他,让他老老实实坐在大青身边吃饭。饭桌静下来,张兴不动声音问张旺:“张旺,今天骑车出公路上县城啦?怎么没给爷爷带瓶好酒呀?”
“没有上县城,就是在村头山路小溜一下车。”张旺轻描淡写地说。
“只在山路溜溜车?那额头干嘛涂上药了?”
张旺紧张起来:“没什么,就是被车绊倒了。”
“没有上公路?怎么车头都变形了?”
张旺见瞒不过,只好把下坡转弯摔跤的事如实告诉大哥:“就是那死公路转弯太急。王福贵把车头矫正了,车链也搭好了。”
张兴正想骂他太逞能,儿子张向荣突然抱着头哭起来,就喊头痛。大青用手背一摸额头,叫一声:“怎么这么烫?”
张学问见状,走过来用手探他的脸,说道:“嗯,好烫!”又拉起他的小手来把脉,说:“湿气侵入身体,脉搏紊乱,是发痧了。”
大青见爷爷确定是儿子发痧,对婆婆九娘说:“妈,吃饱饭没有?荣荣发痧了,快点帮他夹痧。”
九娘看到孙子哭喊头痛,也没有心情吃饭了,她紧扒几口饭,嘴巴鼓得嘟嘟的,一边加紧嚼,一边起身去准备。
荣荣听到奶奶要给他夹痧,哭得更加厉害,直喊:“我不夹痧,我就不夹痧。”想挣脱母亲的怀要跑。
大青使劲拽住他,哄着说:“荣荣勇敢,头痛就是因为发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