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讨厌隐瞒了!
“此地无事,尔等去别处。”祈善想解释,只是看着靠拢过来欲摆阵御敌的几支巡逻武卒队伍,他只能先将他们打发。主上这会儿没有主动暴露身份,要是被武卒当做敌人围剿可就丢人了,将人赶走,他又回首冲沈棠勾起带着讨好的笑,“要不换个地方商议?”
无奈,只能祸水东引。
祈善与沈棠相识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她这么凶,奈何自己理亏,只能赔笑受着,心中却将褚曜骂了个狗血淋头——褚无晦死的吗?自己不都暗示他尽量拖延时间,千万别让主上来上南?结果,主上不仅来了,身边就带了三个人,这跟孤身一人往外跑有区别?
主上出门就这点排场,等同于没跟人。
从脚下的废墟地基以及断壁残垣来看,原址应该是一处阔绰大宅,主人家非富即贵那种。沈棠一路沉着脸,一个个坏念头争先恐后钻入她脑海。以自己这些年对祈元良的了解,若不是避无可避,他不会轻易让自己看到他的真实情况,主打一个能拖就拖。
众人也被他的声音惊动,循声看去。
沈棠气得脑仁儿阵阵钝疼:“祈元良,究竟你是主上,还是我是主上?有本事隐瞒不报,没勇气坦诚交代了?嘴巴被叼走了,怎么哑巴了?被人砍掉手臂你瞒我,回头被人砍掉脑袋是不是也要瞒着我等你诈尸?”
“好好好,我是来得不巧了。”
过了一会儿,祈善认命闭眼道:“手臂不是被人砍掉的,是善自己斩断它的。”
“你自己?”
躺着起不来只是因为文士之道副作用太严重,肢体行动降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低速状态,思维和语言能力稍微好点,耐心等一阵还是能等到栾信回应。这种状态无法借助外力缓解,只能靠栾信身体机能自然恢复。根据他自己的经验,再有七八日就能恢复正常状态。
祈善舒了口气:“还是有手方便。”
她欣喜:“好好好,快来给他看看。”
上南郡损毁太严重,各种药材紧缺,祈善那条手臂粉碎性骨折,还被雷电轰炸,不斩断也是治不好。方衍便建议他不如直接砍了,回头让杏林医士治疗,再长出来。
一张乌漆嘛黑但五官跟主上一模一样的脸探入视野。这张脸蒙着坚硬寒冰,寻常人早被吓得心脏狂跳,而栾信只是风轻云淡。沈棠看着躺着无法动弹的他,叹了一年的气。
大祭司涉猎广泛,巫医术法造诣也不低。
祈善这一选择也害苦了栾信。
手臂缺失最大的麻烦就是不方便了,他也不是左撇子,左手远没有右手灵活,吃穿住行都受影响。一想到帐外的主上,更头疼。
新安装的肢体需要适应。
沈棠眉头几乎要打成死结。
这次更严重,他跟着主上好一会儿都没被发现,其他人看不到他的脸,主上看到一张陌生的大众脸。崔孝都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自己才能抽中这么坑的文士之道。
所以,在沈棠还想开口骂人的时候,祈善的眉头似被痛意牵扯紧蹙,他下意识想抬左手去捂伤口,还未触碰就想起这位置已无手臂,左手僵硬落下,痛意也被他强忍着压下。瞧着可怜兮兮,仿佛一尊饱受蹂躏迫害的瓷娃娃,沈棠声音再大点,他就要咔嚓碎了。
即墨秋收起神力:“过两日就好。”
祈善只是低头受着。
浓烈杀意连几十丈外的老鼠都被惊动。
崔孝阴阳怪气:“哪能换脸啊?”
他欺负祈善成了独臂,吃饭慢。
断臂也是为了求生。
“孝命大,总算没被同僚害死。”
沈棠狠狠剜了一眼祈善。
栾信好一会儿才想起即墨大祭司是谁。
再给祈善三五天时间,一切如初。
沈棠一瞬不瞬看着崔孝,头也不扭地喊即墨秋帮忙治疗。她怕自己一回头,又看不到崔孝了。崔孝摆摆手,有气无力道:“疗伤先不急,先让人给孝弄点吃食吧。”
此人身上挂着彩,包扎伤口的布条非常潦草,手法一看就不专业。沈棠比其他人好点儿,她看到的不是无脸男,但却是一张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记忆点的大众脸,看过即忘那种。若记得没错,崔孝似乎不是这张脸?
沈棠死死盯着那只袖子。
这顶帐篷比其他都大几号。
上南送来的战报可没有提及一句祈善的伤势,若无杏林医士,祈元良这次可就落下终身残疾!沈棠对此动了真火,努力用理智压下翻腾的怒火:“你骗我?你报喜不报忧?”
即要讳疾忌医?”
即墨秋开口,沈棠才想起来还有他。
祈善一直知道断肢重生非常神奇,但亲身经历还是头一次,断肢重塑的时间跟肢体体积位置相关。体积越大,位置越重要,结构越复杂,需要时间越长。新生肢体一开始跟婴儿一般柔嫩脆弱,需要磨合三五月才能与原来的一般无二。待外头斜阳余晖将尽,祈善将两只肤色不一、大小相同的手摆一块儿翻来覆去细看:“确实神奇,就是不太熟练……”
方衍不能帮祈善恢复?
祈善还在想怎么安抚暴怒的主上,乍一听她切中关键,语言系统险些罢工。见隐瞒不过去,祈善只得如实交代了:“方衍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再者事情也有轻重缓急,只是失去一条手臂并不致命,便让他紧着其他人了。我有给凤雒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