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选择性忽略“走私”二字。
毕竟官方搞“走私”,传出去不好听。
她再怎么放荡不羁爱自由,表面上还是要爱惜羽毛的,故作轻咳:“怎么,不想?”
布匹盐粮走私这一块儿,她做了不少功课,被抄家的地头蛇家中就有成堆成堆的账册。看过才知,这块生意原先被他们牢牢把控。他们掏好处给官署和永固关打通关系,再由门下商贾负责走商。外地的商贾想要分杯羹,就要掏几倍十几倍跟地头蛇拜码头。
利润层层剥削。
即便如此,一趟下来也能大赚一笔。
由此可见其中利润有多大。
而现在,厂家直销……
啊呸,官署下场。
“不不不不——”那商贾将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口舌结巴,“小的想,非常想!”
沈棠笑了笑:“那你可有章程?”
虽然是她选择对方,但这名盐贩的能力达不到自己预期,她也不介意换一个好的。
眼前这名商贾便是沈棠前去十乌意外救下来的盐贩,后者迄今还没回家,纯粹是因为那趟走商被十乌流民抢光货物,身无分文,他能跟着沈棠回到关内都是祖宗庇佑。
回到关内,沈棠也没管他。
他为了糊口只能留下来打零工。
准备攒点盘缠再回去。
这次打击并没有让人到中年的他彻底灰心,因为他知道他一家老小还指望着他。只要命没丢,靠他这些年积累的人脉以及走商经验,或许抓住一次机会就能东山再起!
揣着这个信念熬过两三月。
但——
他万万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听到郡守找他,他被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回想自己有无冒犯对方的过往。直到再次看到那张一眼难忘的熟悉面孔,听到对方问他有无兴趣再去十乌走商,他懵逼了。
懵逼归懵逼,但他不犯傻。
电光石火间便有了一套想法。
他在十乌走私多年,连最危险的西境也经常钻,不敢说对这行有多么了如指掌,但绝对称得上老马识途。听盐贩侃侃而谈,愈发自信,逐渐眉飞目舞起来,沈棠抬手。
“只问你利润多少?”
盐贩面露为难:“这不好说。”
沈棠不解问:“怎么個不好说?”
盐贩只得仔细道来。
世人皆知,盐堪比黄金。
盐与铁一样都是王庭专营生意。
依照律法,民间私造一斤盐都要砍脚趾,数额巨大抄家。奈何庚国混乱,王庭的掌控力让他们无法真正将这块握在手中。导致民间私盐市场泛滥,价格高低不一。
盐贩以往都是到处收购低价的私盐,争取利润最大——盐在产地附近价格相对低廉,辗转卖别处,利润轻松翻十几倍,有些地方甚至还有盐荒,价格还能再翻上许多。
一斤粗盐能轻松卖上百文。
若是十乌最缺盐的地方,有部落直接用黄金交易,要不怎么说一两黄金一两盐?
饶是沈棠知道这块生意赚钱,也被盐贩说的惊了一下,她想了想,命人端来一物。
沈棠问:“你看看这盐如何?”
这是盐井产出来的。
第一时间将盐坨送到了官署,她试过味道,终于没有此前所用粗盐的苦涩味,更接近记忆中的食盐。小手一挥,将盐坨分成两份,一小份送到官署食堂,让掌勺庖厨不要心疼盐,再苦不能苦舌头!以后用它做菜!
剩余收入官署,划分进官吏薪俸单。
用精盐替换此前的粗盐,还非常大方地加薪——将薪俸中的盐重量翻了一倍。倘若官吏家中人口多,盐的消耗大,官吏还可以用平时加班的时长,兑换一定的精盐。
盐贩不解地掀开覆盖的绸缎。
一眼便彻底怔住,只因眼前这盐雪白晶莹,颗颗分明。他壮着胆子,小心捻几颗放入口中。这盐粒竟是入口即化,盐度适中,还没有他预期中的苦涩,反而带点鲜味。
比他以前尝过的精盐更好!
“堪称上上极品!”
盐贩当即便肯定这盐的价值!
“沈君,小的斗胆,此物造价几何?”
“造价?还未具体算过,但制造它们不难,产量也不算小,成本高不到哪里去。我没有旁的要求,只需要你将它们卖到十乌!我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商队护卫、吃穿嚼用乃至货物都由官署安排好,你走一趟商,便——允诺你一成利润作辛苦费。”
“你看如何?”
沈棠本想给两成。
但这名盐贩的价值够不上徐解一半,又考虑到十乌那边的利润,便抠搜改为一成。
给一成也不算抠门。
确实不抠门。
“可以可以可以!小的保证一定完成!”他生怕自己晚一秒,沈棠就变了主意。
摸着良心,他亲爹亲娘都都没有沈棠那么大方!完完全全是将财富硬往他嘴里塞!
别看只有一成利润,但走一趟,赚得比他以往三五趟都要多——因为他走商,赚的都是血汗钱!他需要带着雇佣来的护卫到处收盐,千辛万苦抵达陇舞郡,再掏出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去拜拜地头蛇,从他们手中分得特制“盐引文书”,永固关那边才放行,
进入十乌地盘,还要掏钱打点,每天绷紧神经,期盼自己运气好点别被流民打劫。
走完一趟,回来还要打点人情。
真正到自己手的,跟他赚的相比不剩多少,但沈君直接替他划去诸多不必要开支。
陇舞郡就是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