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雅琪问:“裘德·凯顿又怎么会有任萌萌的画像?”
老麦卡尼耸耸肩膀,敷衍地说:“也许任萌萌去城堡旅游过?”
“这不可能!”罗雅琪说:“童院长一家很珍惜这个养女,非常害怕失去她,从来没有带她出过国。任萌萌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绘画比赛拿了国际儿童艺术大奖,有过一次去欧洲领奖学习的机会,若换在一般的家庭,早就兴高采烈地送去了,童院长一家却是集体反对,坚决不同意。显而易见,他们是害怕一出国后,任萌萌有机会和她的亲生父母邂逅。想法虽然荒唐又自私,可也恰恰说明了他们有多爱这孩子,所以,根本不可能会带她去国外旅游。”
“没错,”老麦卡尼点点头,说:“阿奇王储在绘画上有着很高的造诣,是位艺术天才。”
听他完全放错重点,罗雅琪无奈地笑了。
他在试验室里拿着任萌萌的画像走神,就说明他已经在考虑克隆的事情了。
“韦恩,你真的打算克隆任萌萌吗?”罗雅琪不得不提醒他:“你要知道,她的养母就是医生,一家人又都非常在意她,想从她身上提取可用来克隆的体细胞,困难重重不说,你还很可能会毁了这个孩子。”
老麦卡尼也已明白这个想法是行不通的。
首先,罗雅琪就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如果,他不妥协,她当然会通知任萌萌的家人。这一点,现在他可丝毫不怀疑。
何况任萌萌还是欧洲王储的私生女,事情一旦曝光的话,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等到那时候,只怕他再怎么想撇清也难逃干系。
好在裘德的交易条件是只要求百分之六、七十的相似度,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克隆人。
看他犹豫,罗雅琪说:“其实,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为了做试验,我曾提取过伊莎贝尔的卵细胞,现在也还保存良好。”
老麦卡尼的灰se眼睛都闪亮了起来,就像是绝处逢生之人,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罗雅琪心叹了声,冲他微一笑,说:“如果再找一位跟阿奇王储外表相似的男人的jing子,那么,我也会很愿意做代孕母亲。至于,裘德·凯顿所要求的克隆人,既然他连画像中人的基本信息都无法提供,可见他对任萌萌的身世一无所知,更不可能见过任萌萌本人。而且,成长是人生中最奇妙的旅程,没有人能百分之百地描绘出十年、二十年后的自己或他人,不是吗?”
老麦卡尼哈哈地笑了。他拍拍她白嫩的脸蛋儿,愉快地说:“宝贝儿,你说服了我。”
罗雅琪也冲他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却在暗地里长出了口气。
以她对老麦卡尼的了解,她很清楚,并不是她说服了他——老麦卡尼做出的决定,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有说服他放弃的能力或魅力,就是他强悍的参议员老婆也不能真正左右他——他之所以这么爽快地答应,说明这并不是他和裘德·凯顿交易的真正内容,他乐得卖这个人情给她。
反正还有要用得着她的时候。
罗雅琪猜,也许裘德·凯顿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克隆人,只要有几分相像就行。
暂且不说两个人做了什么样的交易,单是裘德·凯顿的这份不可告人的心思就够让人不寒而栗了。
如果不是为了要她做代孕妈咪,老麦卡尼故意让她看见他的烦恼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万一这两个人狼狈为jian,追查到了任萌萌的踪迹,罗雅琪相信任何丧尽天良的事情,这两个人都是做得出来的。
越想越慌,罗雅琪简直觉得后怕!
现在,只能庆幸。
当年两名傻乎乎的医学院菜鸟新生,为了近乎可笑的偏执想法,才决定把各自最好时期的卵细胞提取后加以保存,哪怕将来被不靠谱的爱情伤到千疮百孔了,也一样有机会拥有自己完美的孩子。
就为了这个傻念头,她们偷偷摸摸,又义无反顾地付诸于行动了。
却像是冥冥中神的安排,就为了i后能保护她的孩子不被侵扰。
往事历历在目,罗雅琪心伤难掩,只努力睁大眼睛,不让打转的眼泪滴下来。
老麦卡尼也略觉尴尬。
这绝对算是他人生中的十大失误之一。
看来,中国女人,真的是很难让人捉摸得透。
十天后,老麦卡尼给裘德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裘德的声音,远没有面对面时那么意气风发,就像只患了病毒xing感冒的斗犬一般,声音低沉,有气无力:“你好,我是裘德·凯顿。”
“你好,我是韦恩·麦卡尼。”若非必要,老麦卡尼宁可去听街头艺人吹拉弹唱,也不想浪费时间跟这种人打交道,所以,也不跟他废话,单刀直入:“如果不出意外,明年九月中旬就会有结果。”
就像有电锯飞快地铲过他的头皮一样,这句话听得裘德魂飞魄散。他尽量表现出镇静的样子,至少得让外表看上去若无其事。但他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摸了把滴汗的鼻尖,说:“好的,祝你好运。”
老麦卡尼也猜他此刻可能是不方便多谈,便道了再见。
收起手机,裘德的心脏还怦怦地狂跳,头脑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有若飘在云端,仿佛随时会坠落,然后,摔成一滩肉泥……
裘德摸了摸鼻尖上的汗,挺起腰板,端坐在他的书桌前,继续整理摊在桌面上的那些账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