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仲乾很奇怪,这些叫花子怎么能将他带上火车,毕竟现在车站戒备那么严。魏老赶倒是胸有成竹,过了马路并不向检票进站的方向走去,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魏老赶带着他们走了有几十米,岳仲乾就看到了那里有一个狭长的过道,过道尽头,有一处小铁门。如果要是不注意,很可能就会忽略这个过道。
魏老赶轻车熟路地走过去,手伸到里面,捯饬了几下,哗啦一声,拉来了铁门。叫花子鱼贯而入,岳仲乾也随着叫花子队伍进了小铁门。
不远处赵老四在车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香烟烟蒂结了老长,显然是点着后,赵老四就没有吸。他见到魏老赶领着岳仲乾进了小门,冲着司机挥了挥手,汽车掉头缓缓朝着进站口的方向开去。
过道很长很狭仄,身子稍微壮实一些,都需要侧着身子过。走了二三十米,豁然开朗,已经进了一处院子。
岳仲乾看到院子中来来往往的全是警察,不由得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想着腰后摸去,随即想到,枪已经被张相五收走,心中想到看来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院子里的警察虽多,但是对这支叫花子队伍却好像熟视无睹,也没有人理他们。
魏老赶带着叫花子队伍自顾自的穿过院子,拐入了一个月亮门,这里又是一个通道。
这个通道比起刚才那个过道来,不异于天渊之别,宽阔的能二人并肩而行。转过了一个弯,又看到了一个大铁门。这个大铁门门口,倒是坐了一个老警察在守门。
魏老赶径直走了过去,“哎呦,杨叔,今天您老当班啊。”魏老赶满脸是笑的打着招呼。
老警察看到魏老赶,也是笑容满面,站起来一把就把他拉在了一边,问道:“二傻子,你他娘的给我说实话,上回那个寡妇真的不是半掩门?”
“杨叔看你说的,人家可是良人,是看中了你这个人。”魏老赶说道。
“那他娘的这两天我下面怎么那么不得劲啊?”老警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不是说你杨叔,那么大年龄了消停着点,尽管没人管,陕西巷那种地方还是少去!迟早会出事!不听,怎么样!”魏老赶也皱起眉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老警察眼睛一瞪,看样子就想发火,魏老赶连忙一拉老警察的手,一盒香烟就塞了过去,“杨叔,其实也没多大问题。天津有家老中医,据说以前给曹大总统看过病,看这种病老灵了。而且最神的是人都不用去,只要说说症状就行,要不您给我说说?”
老警察脸一红,但是还是趴在了魏老赶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魏老赶神情肃然,没有一丝笑意,不住的点头。
“杨叔,您就啨好吧,一定成。”魏老赶听完,冲着老警察说道。
“又在给杨叔许什么愿呢,”说话间,从大铁门那边进来了一个麻脸汉子,手里一扔一抛着一个布质的钱袋子,口里说道:“杨叔,你可千万别相信这小子,丫挺的最坏,上回说好了,海豫楼吃大葱烧海参,结果丫半路尿遁了。”
老警察正在和魏老赶说着隐私,没想到麻脸汉子窜了出来,不觉又羞又恼,骂道:“滚蛋!瞧你丫贼头贼脑的样,哪一天惹老子不高兴了,就把你逮进去吃几天稀饭!”
麻脸汉子没想到老警察发那么大的火,一时之间僵住了。
魏老赶看见麻脸汉子被老警察骂,心里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俗话说“光棍劈竹不伤笋”,也不能太不给麻脸汉子面子,免得他记恨自己,于是笑嘻嘻地说道:“徐三,怎么着,这趟发财啊?”
麻脸汉子徐三听了,感激得瞅了一眼魏老赶,说道:“哪有您魏爷发财啊。”
魏老赶回头冲着叫花子们说道:“弟兄们来一段,讨三爷一个赏!”说着话就带头唱道:“今日里碰到徐三爷哪……”
叫花子们对这套词了熟于心,平时就是靠这个要钱呢,于是一起跟着唱道:“今日里碰见徐三爷,脚下蹬的是新皮鞋,头上带着花一对啊,赏下俩大子您就真是爷啊…”
叫花子们唱的是正宗的莲花落,听起来整齐划一,颇为上口。
徐三听了之后哈哈一笑,说道:“老魏,你可真成,我还真不能让兄弟们白唱。”说罢从布钱袋中,掏出了一大把铜子就撒了出去。
叫花子们见徐三真的扔出钱来了,纷纷俯身去捡,有的更是蹲到了地上往怀里划拉。
岳仲乾还没明白过来什么味,就见身边的乞丐呼啦蹲下一片,略一犹豫,也连忙蹲了下去。
岳仲乾就是这一犹豫,却让麻脸汉子看了个真着,刚开始他想到的这个叫花子不行,不专业。随后突然感觉,这个人看上去怎么这么的面熟。
魏老赶带着叫花子队伍出了那个大铁门,岳仲乾也跟着出去,一抬眼,就看到了火车的站台和一列列的火车。心里不由得又惊又喜,看来张相五没有骗自己。原来这个地方,是供铁路内部人员进出的专用通道。
岳仲乾十分感概,自己冥思苦想没法做到的事,竟然被这些城狐社鼠轻易给解决了!这样子进站上车,神不知鬼不觉,躲避了多少道检查!张相五还真是个人才!难为他怎么想到的!
魏老赶带着叫花子队从列车尾部上了车。魏老赶上车之后就直接去了餐车,那里有他的“老板”,他要去点卯报到。叫花子们则三三两两的分散开去,分别到各个车厢找个没人的犄角旮旯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