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源氏萤盗窃集团的首领义经已然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山能寺。
他身着长袖武士服,头戴能剧老者面具,手持长刀,与此前曾攻击真一、平次二人的弁庆外在形象并无二致。
因此前已经打探清楚寺僧值夜的时间与位置,加之寺里的地形路径他也熟记于心,对他的身手来说,避开寺僧的耳目可谓轻而易举。
步履轻轻地来到后堂大殿的附近,望着殿外持烛念佛也不忘紧盯后堂殿门的值夜僧人,义经却并无半点焦急的情绪。他知道,凌晨过后的几分钟,正是两队僧人换班之时。这短短的几分钟,便是他抓住空隙、施展身法、取走白毫的最佳时机。
此刻,他要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来了,随着值夜寺僧的起身,他精神一振,目光警惕地扫过大殿周边,尤其是阴暗隐蔽之处。确认并无他人后,他果断朝大殿出动,身形快得像是道一掠而过的闪电。
他撬开殿门,借着月光缓缓步入大殿。他的脚步十分谨慎,似乎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转身溜之大吉。
所幸耳边传来的只有殿外呼啸的风声,他渐渐放松警惕,取出工具撬开了通往白毫之路的第二把锁。
因步入大殿已深,清冷微弱的月光无法照射到他周边的空间,所以走进佛舍后他眼前便是漆黑一片,伸手连五指也看不清,更别说巴掌大小的白毫了。
他取下腰后悬挂的手电筒,轻轻按下按钮,一道强光照亮了佛舍内狭小的空间。在左边日光菩萨与右边月光菩萨之间,他发现了这次行动的目标——白毫。
抓起这梦寐以求之物,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但就在此时,整个大殿之内突然警铃大作。
声音尖锐刺耳,也似乎刺穿了不请自来者的灵魂。
就在他心神颤抖、手足无措的那一瞬,大殿内灯光大作,道道强光笔直地射向他那稍显佝偻的身影。
眼睛也是一阵刺痛,他暂时失去了视觉。义经明白中计了,但却无计可施,只能本能地朝殿门方向狂奔,希冀能有奇迹发生。
随着耳边传来阵阵嘈杂脚步声,恢复一点视力的义经从眼缝中勉强眯见寺僧如潮水般涌入殿门。他们虽然穿着粗糙的僧服,顶着可笑滑稽的光头,但一个个却手持枪械,队形严整,不一会就封锁了这大殿前往庭院的唯一出路。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数道嘹亮的喇叭声从不同方向传来。
明白了自己此时已经身处绝境,义经却拿出了一副梁山好汉劫法场的架势,在重重包围间毫无畏惧地大笑了起来。
他想通了一切:原来警察都假扮成了寺僧,一直潜伏在山能寺中等待他自投罗网。
难怪次郎、平四郎守在警局门口却没有发现大规模人员调动。难怪六郎、七郎、八郎三人在寺外也没有发现便衣的踪迹,原来人家一直就在寺里!而进寺院内勘察的弁庆、三郎只熟悉主持圆海、大弟子龙圆二人,根本不了解其他寺僧到底有多少,也不认识他们都是谁。
可笑我之前还自以为机智卓绝、万无一失。看看人家的布局,这才叫机关算尽、洞察人心,把我的那点小聪明统统轻易破了去。
“哈哈…”义经的笑声渐渐凄凉起来,他知道自己此时已是穷途末路,插翅难飞。
幸好这次只有我一人行动,没有让兄弟们在旁接应,不然源氏萤所有的八名成员都会被一网打尽。
义经心中又泛起一丝庆幸,他逐渐意识到:除非是警界高层下了大魄力、大决心,力排众议做出的决定,否则不可能有谁有如此大的手笔,调动如此之多的刑警在山能寺中守株待兔。而这次只有自己被擒获,已是万幸。
……
在身旁警员气势汹汹地围上前没收了犯人武器,并给他铐上了手铐之后,吉野警部得意洋洋地从人群中走出,趾高气昂地发出胜利宣言:
“总算抓住了你这毛贼,没枉费了我们三天的漫长等待。”
“那么我有一个问题,能请教警官吗?”
像是已经接受了被捕的现实,犯人在面具之下的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讲吧。”正是得意时刻,感觉人生焕发了第二春的吉野警部乐于回答瓮中之鳖的小小疑问。
“我很好奇究竟是哪位警官设下如此奇计,能料到我会提前提前勘察寺院、监视警视厅,竟然直接安排刑警假扮寺僧潜伏在寺里来等我走入陷阱呢?”
听到犯人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吉野警部的笑声顿时僵住了,他的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似乎对犯人的疑问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就在他支支吾吾答不上话之际,一句带有浓厚嘲讽意味的话语从殿外传来:
“怎么,吉野警部用藤原的计策抓到了犯人,却不肯饮水思源说出恩人的名字吗?”
正是从隔壁禅房赶来的服部平次见状开口讽刺。
吉野警部冷哼一声,语气十分勉强,不痛快地说道:“误打误撞罢了。”
随即他眉头一皱,大声呵斥道:
“你们过来干什么,警方办案不许闲杂人等靠近现场!”
平次面露微笑,不急不缓地解释:
“别忘了,我们曾遭到犯人刺杀,可是唯二接近过犯人的人,想要辨识他的身份你还得仰仗我们呢。”
真一拉住平次的胳膊,示意他不要陷入口舌之争,又对吉野警部温声和缓地说道:
“寺内犯人已经被擒,还请吉野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