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后,当丹·谢赫特曼从沃尔夫基金会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开始写人生自转的时候,是这样评价宁为的。
“……说起华夏那位宁教授,我的心情很复杂,甚至想说些比较有争议的内容,比如我并不认为他是一位纯粹的科学家。当然,这样形容并不是在质疑宁教授在学术上的成就又或者他对于科研的态度或者作风,而是因为他的性格!是的,可以说极为是恶劣的性格。”
“这位科学家非常擅长或者说喜好利用一切公开发生的机会,用他的方式来让竞争对手感到无力与彷徨。并从不介意其他人的想法,更不会介意合作伙伴的想法,奇怪的是,他总能通过这些方式将属于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许他在学术方面的成就全世界都有目共睹,但在其他方面,这位科学家还不如他创造的那只猫可爱。是的,对于一些人来说他是上帝,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他就是撒旦!”
……
如果让宁妈探询到此时丹·谢赫特曼的心声,大概率根本不会理会他是不是什么沃尔夫基金会的主席,会直接脱下高跟鞋冲着这家伙砸过去。竟然敢把他儿子形容成撒旦?谁给他的胆子?
对其他人来说宁为的说法可能是在凡尔赛,能让人震惊到无语。但对于这位母亲来说,只听到了宁为的辛苦。而且这完全符合这位伟大的母亲这段时间所看的……
是的,当全世界都在为宁为刚才那番话而或喧闹或焦急或彷徨或振奋或不敢置信的时候,大概只有宁妈此时只觉得心酸,甚至想要飙泪了,连带着看屏幕上那只傻猫都有些不顺眼了。
瞧瞧,瞧瞧,这个世界把自己儿子逼成啥样了?压力这么大,每天都这么忙,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这孩子真要累出问题来,可怎么办啊?!
这大概就是宁妈的心思了,跟宁为的健康比起来住别墅、参加这种高端的颁奖典礼、被人恭维都是次要的。所有这些她可以都不要,只要宁为有份过得去的收入,能安安稳稳跟普通人一样活着就行。
“当年我就说让宁为留在江城大学当个教授,多好!非要来京城,你看看,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每天不是办公室就是实验室,好像世界离了他就没法转了一样。晨霜啊,你以后多劝劝他,别这么拼,以后就在燕北大学当个教授挺好!别搞什么科研了,这熬夜啊、拼工作啊年轻的时候还好说,等老了,那就是一身的病啊。”
于是在现场喧闹声快要掀开百年大礼堂顶棚的时候,宁妈侧过头在江晨霜耳边说了如此一番话。
江晨霜有些愣,脑子里回忆起她跟宁为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宁为很累吗?好像的确如此。每天早早的就赶去研发中心,晚上在办公室里忙到十一、二点是经常的事情。很多时候周末也在办公室里做着研究。
两人之间约会大都也是在未名湖畔散步,她喜欢静静的听着宁为描述未来的宏伟蓝图。看着宁为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之后在她面前表现出那些小骄傲的样子。唯一让她困惑的是,宁为明明很喜欢那些研究工作啊,每次都是自己乐此不疲的样子,哪有他刚刚口中说的那么苦?
当然,以江同学干净而简单的心思是绝对想不到台上的宁为把所有这些都算计到了。丹·谢赫特曼认为宁为那番话是在刺激那些同行大佬们,其实只看到了一点点。真实情况是,宁为把自家老妈的心思也想到了,这么抱怨一通,宁妈自然会心软,只要老妈心软了就好办了。
他求着宁妈放他跟江同学一起陪室友兄弟们吃个宵夜,然后晚上不回去休息,心软的宁妈同意的概率就会飙升!真的,如果让一众大佬们知道宁为在颁奖典礼的舞台上如此发挥,竟然还出于想要一晚上不回家这种淳朴的目的,大概会激愤到想要吐血,人的心思之复杂莫过于此。
大概没人会知道宁为在台上这一番讲话,内部包含了多少层的意思。
……
终于现场的喧嚣告一段落,满脸无辜的宁为终于能再次拿起话筒:“大家别这样,时间也不早了,如果颁奖典礼还不能结束,负责这次颁奖典礼的工作人员得加工资了。”
再次发言,也终于那一小撮声浪压了下去,让颁奖典礼重回了应有的秩序。
“好吧,刚才说到了这其实并不能算一件喜事,是的,起码对我而言真的是这样,要知道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博士,身上还背着研究课题,同样有着毕业的压力。大家都知道纯数领域的博士要毕业是非常难的,比如我研究中心的那些师兄们,从我去那天到现在,他们日复一日的再为了各自的研究命题而肆意的消耗着脑细胞。但我却在被一些跟毕业命题无关的事情吸引了太多注意力。”
“这很让人痛苦。因为解决了65纳米制程的工艺,我们家这只不让人省心的小猫又开始调皮了,绝大部分算力被他消耗进一步的工艺升级。而想要再次升级,已经不是cnmd芯片本身的设计问题,还牵扯到用来制备的机械产品以及材料产业链的升级问题,可怕的是三月它依然乐此不疲的试图对整个产业链做出指导……”
“说了这么多,大家明白我的痛苦源自于何处了吧?不过今天拿了这个奖,我会把奖牌挂在我的卧室房间里,并让这枚奖牌时刻提醒我还是一名数学家,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到数学理论本身的突破上。鉴于此,请允许我再次感谢沃尔夫基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