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活字印刷术,确实可以缓解寒门子弟求学难的问题,但是对于广大的贫寒子弟来说,依旧没卵用,所以在这方面还得依靠官学。普通老百姓连温饱都难解决,怎么可能花钱给孩子读书?所以在方面,杨集奉行的政策是只要愿意学,四门学、县学、凉州大学敞开大门教,学子只须承受书本、笔墨纸砚、吃住的费用即可。
但这三学,可不仅是钱的问题,几乎不用想也知道世家门阀从中作梗,他们作梗不仅是在朝堂上反对,而且还给三学设置障碍,乡里之中的乡里还好说,毕竟民间对于这种事然是欢迎的,真正难题在于县学。
首先的难题是愿意教书的老师,凉州不算西州的话,已有的十一个州,计有三十个县,而依照杨集的办学理念来说,乡学只是教简单的算术、成语故事、论语。而县学的学科包含了儒学、史学、算学、法学、地理、书画等科目,分门别类下来,一个县的县学至少需要配十五名夫子,三十座县城所需要的夫子,保守估计都要四百五十多人;世家门阀要不予配合的话,以凉州如今的底蕴,四五百名这样的人才都难以找到。
而寒士的涌入,倒是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一些家境不好的寒士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在各县育人赚钱养自己,遇到不解之惑,可以写信到凉州大学,二刘等大儒名士会及时回信给他们。
为了留住这批人,杨集大开便利之门,只要他们愿意在凉州定居,不仅会解决他们户籍问题,还在分田地之时,优先给他们好田。
与几名心腹商议好这些问题之后,杨集便回了后宅。
老娘和苏芸娘已经回大兴操办他的婚礼了,作为新娘子的萧颖也带着她的侍女回去了。如今的张掖杨府,就只有杨集和柳如眉两个主人了。
用罢晚膳,杨集和柳如眉在花园散步,说了一阵家长里短的话,杨集便又一头钻进了书房,挑亮灯烛,打开一本夹了书签的《开皇历》灯下细细地看起来。
杨集有两本笔记本,上边密密麻麻的写满蝇头小楷,一本记载记载的是世家门阀,凡是与他有旧怨的家族都罗列在上面,这个主要写的是每个家族大致的发家史,之后是一代代人的名字、职务,堪称是某个家族的世系表,如果想起与之关联姻、师生、上下级关系的人,他也会列上去,若是以后遇到某个官员,才能第一时间想到此人是哪个派系的人,又是什么时候加入这个派系的,如果太近则要小心一二,如果太远,那就考虑是否值得拉拢的问题了。
另外一本是和他职务有关的内容,每当遇到这方面的内容,他都会反复品读,将原文和理解详细地写下来,如今已经了了厚厚一本。
杨集一手执笔,一手拿着书卷细细品读,忽然读到一处,若有所得的正要提笔记下,身后忽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杨集还未及扭头,双眼已被一双温润如玉小手掩住。
杨集放下笔和书籍,轻轻捉住那双手掌,扭头一看果然是柳如眉笑盈盈地站在身后,柳如眉一头沐浴未干的长发披肩而下,黑亮黑亮的光可鉴人,藏在那黑亮的秀发中间的秀美脸蛋,被灯光一照,分外动人。
杨集伸手一拉,便把她抱坐在怀里。
柳如眉只穿着轻软的睡袍,湿润的秀发拂在杨集鼻端,阵阵清幽体香沁入心脾,杨集揽住她柔软的腰肢,享受的深吸一口香气,说道:“春寒初峭愁煞人,你也不多穿一些,要是受了风寒怎么办?”
“公子只顾说我,你这些天每日都睡得那么晚,还要早起练武,你虽然年轻,可也禁不起这样折腾啊。”柳如眉把双臂软软地搭在他的脖子上,一双明亮的目光,温柔如水的注视自己的男人。
一直以来,这个男人都充满阳光和自信,但柳如眉这一刻却从杨集的表情之中,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不同于在大湖区的疲惫,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疲劳。
柳如眉心知有太多人仇恨和排斥他,但是他身上同样寄托许多人的希望,她全程参与了杨集的步步的崛起,故而能够体会到杨集此刻的心情,想到他面临几十万敌军都色不变的镇定,以及推广利国利民三学而展现出来的,她温柔的将身体靠在那令人安心的怀抱里,良久才悠悠道:“公子,是不是因为世家门阀之事?”
“嗯。”杨集默默地点了点头,如今他已经踏入了天下最大的是非圈,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么粗心大意,搂着柳如眉的手不觉紧了一些,轻嗅着幽幽的体香:“今时不比往日,以前我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现在我是凉州刺史、大总管,每个决定都与几百万百姓息息相关、每个决定都与十多万将士息息相关,不努力进步,如何当好这个凉州之首?”
杨集想起无忧无虑的纨绔子弟的生涯,再想到现在这么忙碌,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叹息道:“其实我只是想在京城当个无忧无虑的火长,但是我大伯非要给我封了一个大官,我本来以为自己干得稀里糊涂,孰料我竟然打赢了一场大仗之后,把这个凉州运转得井井有条。看来大伯在识人用人方面很有一套,这份慧眼识英才的本事,我不得不服。”
柳如眉妩媚一笑,抿了抿娇艳的樱唇:“公子是在夸圣人,还是自己呢?”
“当然是圣人了!”杨集眼珠一动,笑着说道:“我都这么辛苦了,咱们亲个嘴儿吧!”
虽然做了时间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