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笔行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好几家店铺被熊熊大火吞没,火势冲天、浓烟滚,迅猛的火舌卷向天空。突发的大火使排队买书的民众你推我攘的向外奔跑,大家互相践踏,哭喊声、惨叫声,哀求救命声响成一片。
火焰腾空而起,汹涌的热力炙人口鼻,民众只能一退再退。负责管理东市南部的平准署市官员、役丁纷纷闻讯赶到,就近从放生池、水渠里汲水灭火,可是那笔行的建筑物全以木制,一旦燃烧起来便不可遏制。
大火燃烧极其迅猛,火场周围数十丈内都无法站人,有几个胆大的官吏强行靠近一些,头发立即被烘的焦糊蜷曲起来,火势令人灼痛得双眼都无法睁开,哪里谈得上救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把笔行内的木楼一座接着一座的吞噬干净。
“轰!”规模宏伟的文瀚轩有巨大梁柱倒坍下来,溅起火星无数火焰先是一沉,继而燃烧的更加猛烈,整栋楼房摇摇欲坠,终于也在大火中轰然倒坍,扑面而来的烈焰逼得人群连连后退,一直退出百丈外这才站定身子。
巍峨壮观楼宇被烧成了一片残垣断壁,其他的楼宇也是如此,一栋接着一栋的在大火之中倒下,火场中的大火虽然还在燃烧,但是直冲云宵的火光却是渐渐的萎缩下来。
杨集和裴淑英在尉迟恭等人退到大街时,到处是出来观看的人群,火势虽然还很大,但已经被控制住了,并没有向北部的药行、南部的占卜行蔓延,无数衙役和左武侯卫士兵冒着滚滚热浪担水扑火,其中店铺佣人的身影,刚刚赶来的市署署正急得直跳脚,便有一人却镇定自若,指挥着衙役和士兵们救火。
此人正是大兴县县令窦庆。
窦庆是陈懿国公窦荣定、安成长公主次子,有个永富郡公的爵位,他这个大兴县县令官阶堪比上州刺史,上任时间还不到半年时间,是杨坚对窦氏的安抚手段之一。
他此时官服整齐,表现得十分英勇,远远的听到他放声大喊:“人命第一,无如如何也不能让大火烧了商铺,伤及人命。”
旁边还有十几名商人感激零涕的拱手道谢。
两名衙役飞奔而来,向观看的百姓大喊道:“窦县令奋勇救火,火热已经被控制,没有伤及一人。”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抱以热烈的掌声,纷纷说着感激之言。
杨集看着兴高采烈的人,发现这些人衣着质地极好,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老百姓,而是某些权贵人家的家丁,倒是让他有些怀疑是窦庆请来的“托儿”。
目光搜寻了一遍,只见薛举带着两名侍卫提着两大捆书籍焦急张望,连忙上前喊道:“薛举,我们在这里。”
薛举随声望来,见杨集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大步上前行礼:“公子。”
“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你知道吗?”杨集对于这场大火充满了怀疑。
这场大火来得太突然、火势太迅猛、窦庆表现得太英勇、“托儿”太多,这一切一切都仿佛事先安排一般,再加上笔行各个商铺都有大量书籍,容不得人不多想。
薛举见旁边除了裴淑英主仆三人,皆是王府侍卫,便上前说道:“公子,这场火来得十分蹊跷。”
“蹊跷?怎么个蹊跷法?”
“火是从文瀚轩烧起来的。”薛举迅速说道:“我从文瀚轩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一名搬书的伙计,他看到南方飞来一两盏祈福灯,这两盏灯应该就是从附近飞来的,飞得很低,撞到库房的墙壁便打翻了里面的油,然后就烧了起来。大白天放祈福灯,这是疑点之一。第二个疑点是除了文瀚轩之外,这也是大火一烧便不可收拾的原因之一。第三个疑点是大火燃起不久,窦庆就率领大群衙役赶来了,按理说,他此时应该在宜阳坊县署办公才对,从时间、从距离上说,他都不应该来得这么快,就算是他本人在附近闲逛,但也不应该带这么多衙役。”
“看来这一回,我们又凑成了一对‘灾星’。”杨集听薛举这么一说,已经确信这场火是有人故意纵火,而不是意外失火。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窦庆嫌疑最大,有可能是他在玩一出“纵火自救”的戏码,目的是表现自己,从中捞取政绩;也有可能是世家门阀火攻笔行书籍,对书商予以警告,让书商知道与世家门阀为敌的下场,同时也是警告支持书籍流通的杨坚。
“这一次还是坏人的‘灾星’。你明后天若是公布犯官名单,可谓是正当其时。”裴淑英咬着薄薄的红唇瞅着杨集,说道:“人们都觉得你公布犯官名单,是对纵火犯的回敬,而不是政斗;到时候,崔、郑、王、张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其实杨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不是把三家全部公布,而是只公布博陵崔氏的犯官名单,给予卢、李、郑打击崔氏的机会,促使他们狗咬狗,使自己压力减轻一些。说道:“这里太乱了,你们主仆先回府吧。”
裴淑英浅浅一笑,点头道:“好!”
杨集向薛举吩咐道:“我入宫一趟,你带几人送淑英娘子主仆回裴府。”
“遵命。”
“大家分头行事。”杨集说完,便带着尉迟恭等人向皇城离开东市。
到了皇城和宫城之交的延喜门附近,取出柳如眉特制的“卸妆水”,洗去脸上的乔装,胡乱擦了几下,便向宫内跑去。
过了长乐门,与准备去现场观看的杨广撞了一个正着,远远的叫道:“阿兄,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