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王,我赞同封细将军之议。”另一名大将拓跋祖也说道:“现在打和不打由隋朝说了算,甚至什么时候打、怎么打,也由隋朝说了算。正是这种未知的恐惧和威压,令我军士兵心弦绷紧、惶恐不安,所以当大可汗的敕令一到,大家如释重负,人人都想离开这个让人压抑的地方。用隋人的话来说:大可汗‘撤退五十里’的敕令就是大势,一旦我们违背了这个大势,逃兵肯定会与日俱增。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最好还是顺势撤退五十里。”
拓跋木弥听到这里,便将目光看向了心腹爱将,见到拓跋祖似乎意犹未尽,便示意道:“你接着说。”
“是!”拓跋祖行了一礼,又说道:“只要我们一动,隋军肯定也跟着动。如果他们撤退或是按兵不动,说明隋朝确实有和解之意;如果隋军占领祁连原,说明隋朝一心求战、并不存在和解之意。前者,自然是好事。隋军要是选择了后者,局势就会变得十分明朗起来,不但打消了大可汗侥幸之心,也能坚定全国上下的作战意志。而且因为隋朝背信弃义、违背承诺在先,将士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表现出来的作战意志、军心和士气必然更甚当初。”
拓跋木弥点了点头:“你们说得都对。但是你们有几点没有考虑好。”
封细夏言、拓跋祖相顾一眼,不约而同的说道:“还请大名王示下。”
“我们后退几十里又分了兵的话,隋军趁机占了祁连原又该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到底是打呢、还是不打?要是打的话,士气低落的士兵,又如何斗得过能征善战的隋军?”拓跋木弥缓缓的说道:“一旦吃了败仗、失去祁连原,隋军下一步就能杀向吐谷浑的核心地带青海湖区了,而这严重后果,又该由谁来承担?谁承担得起?”
封细夏言、拓跋祖闻言默然。过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拓跋祖沉声说道:“祁连原素来是两国的战略重地,而且夏有牧草和青稞、冬有高山抵御风雪。我们一旦退兵,隋军绝对会欣喜若狂的占领此地。有没有杀向青海湖区不说好,但是他们一写以此为前沿阵地,威慑我们吐谷浑东西双方。”
封细夏言看了拓跋木弥一眼,低声说道:“可是大可汗让大名王分兵去当金山口,如果抗命不遵,一切后果都要大名王由来承担啊!”
拓跋木弥为之默然,他倒不是怕慕容伏允降罪,关键是祁连原这个战略重地丢失不得啊,它一旦落入隋军之手,那么吐谷浑的牢固防线就被撕开一个最为关键的口子,从此以后,处于极其不利的局面,说是任人宰割亦不为过。但是另一方面却是士气萎靡的军队、大可汗的军令,以及当金山口未知的局势。
另外还有一个二将看不透、自己又不能讲的原因:那就是吐谷浑既然已经和隋朝谈拢了,大可汗为什么还要派兵去增援本就兵强马壮的慕容兆、慕容铁刃呢?要是那边局势不妙,且自己也确实遵照军令行事,恐怕分出去的两万士兵还没到达当金山口,那边就完蛋了,所以这分兵之令,根本就没有丝毫意义。
更重要的是大可汗还要求慕容兆成功撤离之后,让他和慕容铁刃立即返回王城待命,而当金山口的防务,则是交给了战绩平平、威名不显的慕容孝隽。
从这一连串不合理、不寻常的安排之中,拓跋木弥感受到了一种阴谋的气息,他怀疑慕容伏允是打着大义的旗号来夺取统兵大将的权力,实现他一直就有的大权独揽之志。
但是拓跋木弥即便猜到了慕容伏允的险恶用心,也没丝毫应对的办法,因为如今大势、大义都在慕容伏允的手中,如果他敢抗命不遵,不用慕容伏允来定罪,这些士兵都会逃走一大半,一切后果都由他来扛。如果遵守军令,至少能够使本部精兵不受隋军袭击。
至于祁连原、吐谷浑的局势,那就交给慕容伏允觉得忠诚的人来负责好了。
梳理至此,拓跋木弥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他冷冷一笑,语如刀锋的说道:“传我命令,全军准备撤离!”
“我们撤了,祁连原怎么办?”拓跋祖急道。
拓跋木弥一挥手,云淡风轻的说道:“大汗已有万全之策,无须操心,吾等只需遵命行事即可,都下去准备吧!”
“遵命。”二将接过拓跋木弥递来的令箭,退下去传令了。
拓跋木弥望着二将远去的背影,默不作声。
本来他是想自私一把的,可是一想到慕容伏允在他进退两难、生死关头扶了他一把的恩情,冰块一般的心不由自主的软了一些。等他又想到慕容伏允登上大汗之位以后,给了自己大名王之名、给了名王应有的丰厚待遇时,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思索良久,拓跋木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又取出一支金箭,交给了他的长子拓跋永兴:“祁连原乃是我吐谷浑重中之重,一旦落入隋朝之手,隋军定然会源源不断的进驻于此,然后以此为后勤重地,长驱直入的兵围王城。你立刻点齐本部一万精兵,坐镇于此,绝不能放一兵一卒入境。”
“遵命!”拓跋永兴接令欲走,但是拓跋木弥又叫住了他:“等一等。”
“父亲有何吩咐?”拓跋永兴转身询问。
拓跋木弥上前几步,缓缓的向儿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