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承恩殿,杨广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父皇在开皇十年下达了‘凡是军人,可悉属州县,垦田籍账,一与民同……’的政令,这条政令目的有二,一是打破自魏以来的军人世袭制,如果朝廷需要对外用兵,可从万万千千百姓中筛选,而不是特定的世世代代受关陇贵族掌控的军户;二是让南方和民风彪悍的齐地化军为民,即便以后有人造反,短期内也得不到能征善战、训练有素的堂堂正正之师。我朝现有的军队,主要集中在关中、河东、河南,而这些军队都和关陇贵族有莫大关系。父皇受你那‘引他山之玉以攻石’之计的启发,准备引‘齐军’制‘周军’。如果任命其他人去当冀州大总管,说不定又会沦为关陇贵族势力,所以父皇准备让你去当冀州大总管,创建一支忠于大隋、忠于父皇的军队。”
“那我为何又成凉州大总管了呢?”杨集有些不解的问道:“虽然算不上是南辕北辙,但两个大总管的意义和价值好像全变了。”
“说得半点没错!”杨广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我的好舅舅独孤顺出手了,他在父皇尚未下达命令之前。就举荐你去边地任职,理由也很充分,我们杨家世代出良将,而你既然是卫王,又以勇力闻名关中,去边地才能一展所长、更能为国效力。这个理由父皇也无法反驳,因为你没有从军、从政的经历,贸然把他安排到异常复杂、异常重要的冀州,恐怕不仅办不好事,反而打草惊蛇,引起齐地势力、关陇贵族共同警惕。所以退求其次,让你去邻近关中的凉州历练一番。”
“凉州有没有战争呢?”
“凉州嘛…大战没有,小战有一点点。”杨广想起之前忽悠杨集的话,有些尴尬的说道:“毕竟是边地嘛,怎么可能没有战争呢,你说是吧?”
“没大战就好,小战正好给我练手。”杨集笑着问道:“独孤顺推荐我去的地方是哪里?”
杨广见杨集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他推荐三个地方,分别是朔州、云州、幽州,这三处都是直面突厥的险地。”
杨集冷哼一声:“这不是让我去死吗?”
“借刀杀人恐怕就是他的用心所在,这其实也是官场无法避免的陋习。”杨广笑着说道:“他是关陇贵族之首,而贺若弼是他的亲戚和忠实追随者,如果不为之讨还公道,其他人寒心之下,怎么可能继续为他摇旗呐喊呢?”
杨集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阿兄,凉州是什么情况呢?”
“地图前说。”杨广欣慰一笑,起身走向墙上挂着的大隋疆域图,杨集这一句话,足以证明他进入了凉州大总管的角色,且不说能力如何,但推辞不了就认真接受的态度相当不错。
“你这个凉州大总管统九州二十二县,总管府不是在凉州,而是在甘州张掖县。此九州囊括了整个河西走廊,既是丝绸之路必经之路,也是我大隋走向西域的战略通道。自西向东、自南向北,分别是统三县的瓜州、统三县的甘州、统四县的凉州、统二县的鄯州、统二县的廓州、统四县的河州、统二县的兰州、统二县的会州。”
杨广用木杆指着地图,一一介绍完毕,又自西向东划了一线,继续说道:“凉州九州是夹在突厥和吐谷浑之间的狭长地带,中间窄、两头宽,状若葫芦,甘州就是葫芦的狭小所在,而凉州是葫芦入口;突厥的重心如今在雍州北部,但也不能大意,因为他们多次从凉州方向进军,如果甘州、凉州失守,突厥向东可逼雍州、向取则可占领整个河西走廊,此二州也是河西走廊最重要的所在。”
“南方的吐谷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吐谷浑虽然年年朝贡不绝。但娶了光化公主的慕容伏允一直在打探我朝情报、以及凉州的军情,可见其野心不小。”
“而据长孙将军和启民可汗探听到的情报称,吐谷浑不仅占据西域大片领土,还暗中和西部突厥可汗泥撅处罗可汗结盟,只要我们和东部突厥的步迦可汗陷入旷日持久的战争,两者便联合进攻凉州,在战胜大隋以后,西域归西突厥所有,而河西走廊则尽归吐谷浑。”
说到这里,杨广不由想起了杨集反对和亲时,对自己说过的话——‘中原王朝给异族送去公主、工匠、财富,人家玩完、用完,再以工匠传授的技艺反杀过来,简直就是贿赂强敌、养虎为患。’
这句话来套在野心勃勃的吐谷浑身上,可谓是一针见血。由此可见,在对待异族问题上,还是强弓硬弩和刀剑直接有效。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率领大军,杀得吐谷浑寸草不生,使大隋疆域向西南延伸万里,同时也是拓宽河西走廊这条黄金通道的战略纵深,避免时断时续之事再次发生。”杨广宣誓一般的说道。
说得连自己都激动不已的杨广,忽然发现杨集竟然一脸漠然,惊奇的问道:“你怎么就一点不激动?”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杨集无语的说道:“你歼灭吐谷浑很正常的事情,歼灭不了,那才叫没天理。”
杨广乐了:“原因呢?”
杨集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你是杨广。”
些言一出,杨广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精神大振,简简单单的‘因为你是杨广’六个字仿佛拥有无上法力一般,竟然比所有华美的赞誉还要直击人心,大笑道:“说得好,不管是晋王也好、太子也好,但我始终是杨广,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