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钱币的手当时就是一颤,一场辛劳才挣五百五十个铜元的韦芳钗,实在很难想象,十铜元一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仙水。
如果是昨天,她是万万都不肯花这份冤枉钱的,可如今,那口能够让人心想事成的神井,已经是她最后的期望了。
她强忍着心中不舍,又从怀里掏出七枚铜元,递给井郎。
“行了行了,别往前伸了。”
井郎看着女人的手就膈应,不知从哪抓出个小娄,努努嘴道:“放这儿就好。”
女人用十枚铜元换了一袋水,她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从内襟撕下一块不知浸透了多少次汗渍,有些发黄的小布,微微沾上水,开始擦拭脸红。
蘸着水的汗布擦在脸上很疼,且很快就会变黑,使得韦芳钗很快就要换一个角蘸水。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蘸水擦拭,手中的布很快就变成了黑色。
然后就是再从内襟里扯布,就这么循环往复,在得到四五块黑布后,女人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当她拉着板车再次回到演灵台南侧时候,墨霖瓶正好从台上下来。
他看到了韦芳钗,卖煤的女人也看到了他。
女人非常客气的向他拱手招呼,灵匠大师微微颔首以作回礼,两人在平台石阶处错身。
梳洗干净的韦芳钗终于面见神物,虽然衣衫还是破旧且带着煤灰,但干净的手脸已经是女人能够拿出的最大诚意。
神色肃穆的女人不敢俯视神物,从登上台阶的那一刻,她就屈膝伏腰,几乎以匍匐的姿态靠近。
这样古怪的姿势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台下窸窸窣窣的交流声瞬间安静,就连欲要离去的墨霖瓶都好奇的转过了头。
韦芳钗是不知道台下的动静的,此刻的她满心只有惶恐。
向天神祈祷许愿这种事她每天都有在做,但真正直面神物,这还是第一次。
毫无经验的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有谦卑...更谦卑。
不敢与神物齐高,所以选择匍匐,不敢直视,甚至从头到尾都只敢低头看地。
直到眼前出现白玉色的宝光,女人才停下,五体投地的行礼。
“求您保佑我的孩子健康...聪明。”
韦芳钗许过无数的愿望,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心虚,她的脑门杵在地上,伸手在怀里摸索了好一阵子后,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黄的发亮的金元。
她听村里的老人说,向天神祭祀,是要献上供物的。
她不知道怎么样的供物天神才会喜欢,所以只能将自己觉得最珍贵的东西奉上。
但她很心虚,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更多,可是她不能全部献上。
所以她把这枚金元擦得很亮,擦得比其他金元放在一起都要更亮。
“求您保佑,求您保佑,求您保佑....”
她重复着祈求,用双手握着这枚金元,高举头顶,然后投入井中。
“当啷。”
这是金元碰触井中玉壁的声响。
下一刻,
井中有神圣光柱冲天,耀动八方!
平台下的众人都被这夺目神光惊呆,干涸了许久的愿成如许井,竟被这个女人,给点亮了?
于此同时,凤留村旁的一座荒山巅顶,身着黑甲的倪孝铠正站在一颗树上,眺望着边城的方向。
虽然依照计划眺望,但倪孝铠的心里对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却是不报什么期望的。
是,确实,饕餮吞灵铠能够强化他的视听嗅味触五感,让他的目力达到一个比较夸张的地步,但是要看见百里外的动静,非得是这动静大到一定地步不可。
这个一定地步是什么程度呢,打个比方吧,比如某位灵宝器主,拼了命催动灵器搞出来的动静。
又或者哪头妖魔,拼死释放天赋神通。
起码要到这种地步,他才有可能看清楚。
至于他那个满脑袋鬼主意的表弟?
说实话,不是他不愿意相信,是他真的想不出,苏辰井能用什么办法闹出这样的动静。
就在倪孝铠心中这样怀疑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束冲天而起的光束。
“......真行啊你!”
黑影瞬间消失荒山上,与此同时,一束亮光从天而降,洞穿说书先生家瓦房的屋顶,正照在小小孩童有些木讷的脸上。
……
愿成如许井的愿光重亮,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什么外人的提醒,只要待在边城的,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到那道冲天而起的神圣光柱。
然后,哪还有什么然后,手上有活的没活的,全都第一时间往演灵台赶,边城各大势力,有一个算一个,全往这边聚。
别说城里头的,就连很多城外头的,在看到这束神圣光柱后,都发了疯似的往回奔。
但紧赶慢赶,还是没赶过光柱,十息左右,光柱熄灭,整个天地仿佛暗了下来。
而离神物最近的韦芳钗,属实也有点懵,刚刚神光骤亮,她被光晃得抬不起头,所以从头到尾叩在地上。
直到现在光暗了,她才舒了口气,准备往台下退。
要说没见识也有没见识的好处,不知道自己闹了多大动静的村姑,只以为刚刚这是常规操作。
只是当她退到台下,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
乡下来的村姑哪里见识过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