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草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头发没梳,乱蓬蓬的,外袄也没扣。怀里的陈小美也是用一团小被子裹抱着,手上抓着陈小美的小棉袄小棉裤,神情惶惶的。
“小美爸呢?”余奶奶不满意的皱了皱眉,抱过陈小美:男人干什么用的啊,让娘俩就这样过来。居然带条红被子,还怕不够招猪的啊?这孩子也是,又不是什么大老虎大狮子的,吓成这样,唉。
余大草坐在床沿缓缓气,边扣衣服边说:“爸妈昨天去小姨婆家拜年,太晚了说歇一夜没回来呢。他送爸妈去的,二草也跟去玩了。昨天晚上就我们娘俩睡,那么大个房子,又在村头,北风‘呜呜’的叫了一夜,睡也没睡好。天白了还想着眯一会,好了,官叔又说有野猪来了,我还不赶紧过来啊。啊哟,奶奶啊,打仗一样呢。”
“自己胆子小,怪的了哪个。”余爷爷余奶奶没好气的白了大孙女一眼。
村部办公室门口的青壮们越来越多,余应官也急头上火的和村主任一起去布置安排。但村办公室也很重要,既要用电话和上级汇报,又要用广播提醒村民注意事项。所以,超生户余应晴自荐上岗,毕竟比起在外追赶野猪,呆在屋里更安全些。更何况,有这么名正言顺的理由,只有傻瓜才听话的由着主任安排。
青壮们被分成三组,各自带着自家的锄头,铁铲的在村里三条主要通道上巡逻。有个极品估计没拎清楚对付的是什么家伙,拿了把夹煤球的小铁夹就跑来了。一看大家的阵式,只恨爹妈少生俩脑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本来紧张的严阵以待慢慢的也松懈下来。小包子们的肚子也开始打锣敲鼓‘咕咕’叫了,一个个都巴巴的看着余奶奶。只有陈小美小盆友开心的抓着奶瓶喝奶,得意的翘脚卖弄。
“爷爷,咱们这么大的动静,野猪不会进村来吧?!”余大草抱着闺女喂奶,忧心。
余爷爷搬了凳子坐到窗下,伸着脖子往外看:“说不定,就看哪个碰到野猪了。要是应官他们碰到,那是进不了村了;要是那些只管自己家的笨蛋碰到,估计还会引进村子哩。”
被余爷爷心里暗贬的‘某些笨蛋’,正得意洋洋的坐在办公室里,摸摸电话机,拍拍广播话筒,背着手溜达着:外面的大铁门把着呢,还是村部最安全。
昨天吃的是饺子,余奶奶本来就打算今天早上热热吃,只是形势所迫,也没那个心情弄吃的,这才拖拉下来。一看小包子们的小饿脸,只好拿了火柴往厨房走。
余奶奶还没划开火,广播又响了:“喂喂,哪家啊,还有工夫烧饭?你就怕野猪的鼻子闻不着你在哪是吧,啊?!啊哟,烟都熏过来,咳咳,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咳咳,哪个笨蛋用湿柴火点火的,还不灭咯!”
余村不大,也就四五百户人家。但村里的的广播喇叭就装了五个,余应晴刚吼完,余村的上空顿时一阵冷寂。在外巡逻的年轻们只觉得头顶一阵黑色小鸟‘呱呱’的飞过;在家蹲守的老人一阵无语,但心里有丝丝的庆幸:原来这笨蛋没出去招野猪,还好,还好。
余奶奶无奈的看了看大伙,默默的拿出糖果糕点,不再点火:被笨蛋抓到可不是那么容易沟通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广播里的凶言凶语让孩子们吓一跳,乖乖的不吭声,任由大人安排。
突然,安静的村落传来铜钱婶的抗议声:“不吃饭怎么对付野猪啊?!吃饭才有力气打野猪啊,饿着肚子,等野猪来了,爬都爬不掉。”
余应晴自然也听到铜钱婶的反对声,大掌往桌上一拍,扯着嗓子:“你家连地瓜都没有啊?!不会吃地瓜吗?这烟熏的老虎都熬不住,你是怕野猪找不到你家是吧?!无知,大胆。”平时看到铜钱婶是有多远躲多远,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站的地方是哪里?村部办公室!村里最高决策地啊。
余村的广播喇叭因为话筒传出的声量,一抖一抖的,倒是抖落了不少积雪。
村主任白了余应官一眼:真是个笨蛋啊,这种猪头留办公室,还嫌不够热闹啊!!
余应官红通着脸低垂着脑袋,自然没看到村主任的眼神,只是在心里暗骂余应晴五百遍。
“哟喝,计划生育课上了两天,‘无知,大胆’也学来了啊!别以为躲在铁门后面就高人一等了,就你那只会犯错误的脑袋,我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你有本事就别吃饭,别吃了。”铜钱婶可不是好惹的,对手还是自己手下的‘重点监视对象’,那就更加了。
余爷爷的屋里,余恋薇,余萌,余大草,余果,余帅,余奶奶都稳稳的坐在小凳上,‘嘎吱嘎吱’的吃着饼干糕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连陈小美都一本正经的坐在小车里,严肃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村里放电影的时候都没现在热闹哩。
‘铃铃铃--’电话响了。过年这段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余爷爷老宅这边,余尚就拉了电话线过来,余奶奶这边也装了只分机。
“喔,爸爸也知道野猪来了。”余萌眼明手快,抢先拿了电话接起,“喂喂,哪个?”
“是我,我买了票回来了,估计下午到家。小丫,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刘温厚的声音,好像很高兴的样子。这小子,别人在煎熬呢,他倒是高兴。
“啊,我们村有野猪来了啊,我们都关在屋里不能出去。爷爷手里还拿了擀面杖喔,奶奶不能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