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堂,水月轩,孟镇岳的居所,由于门前雨廊外便是荷花池,每年中秋,水中花香月明,故此得名。
此刻孟帮主的身子已经大大地不好,脸se灰白,躺在床上喘息。
孟月屏退了屋内的侍女和门口的卫士,搬了椅子坐在床边,用小手帕擦着泪,抽泣着低声向爹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当然,所讲事实还是有所保留。至少白鹏返回送新衣所发生的一切就只字未提。
孟镇岳听完,沉默片刻,说道:“你放心,爹饶不了贺人杰。至于你二叔下毒之事,爹也心里有数,装糊涂装到今ri。这一切终会有个了结。这两ri你就不要回总坛的住处了,住在爹这里。”
孟月撅着嘴:“爹!我不跟你那些女人一起住!”
“若你回去,贺人杰的人马随时会破门而入绑了你。”
孟月脸上却现出几分羞涩:“爹……月儿想……这几ri去隆昌镖局住着。”
孟镇岳微笑:“你与白鹏之事爹明白,绝不容他嫌弃你,绝不许他退婚!你自己倒也不必亲自出马去隆昌了,以免得让人看轻。再说,决战便在这几ri了,爹还要派人送白鹏出城避一避,以免卷入厮杀,一失手便害我闺女没了依靠。”
孟月低着头玩手指,声音低低地:“我跟他一起去……”
孟镇岳严肃起来:“不要讨价还价了!白鹏出城,难免也会被人跟踪追杀,你这点功夫,去了也是累赘。乖乖陪着爹。大战收场之后,趁我还活着,会立即为你们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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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镖局,换下了沾染血迹的衣裳,白鹏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陈思梅。然而陈思梅一直忙着帮蔡七、吴大海的镖队整理货物、预备行装,白鹏只得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却没能跟她说上什么要紧话。
这一忙乱就折腾到了红ri西斜。众人有的到厨房拿东西吃,有的相约出门喝酒,终于剩下了白鹏和陈思梅。陈思梅叉着腰,伸衣袖擦汗。白鹏磨磨唧唧地靠了过去,心里有些虚,声音也就虚了:“思……思梅姐姐……”
陈思梅看他一眼:“你累了,歇着!”立刻大步走开,边走边喊,“今晚厨房做的什么?明ri吴大海他们就要出门辛苦,弄些肉……”
白鹏独自站着,不明白陈思梅为何这样冷淡,委屈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硬忍着没有流出来。
直到陈思梅忙完厨房的事回来,路过大门看白鹏仍呆站着看她,才忍不住走了过来,从荷包中取出一块小手帕,一手捏住白鹏下巴,一手在他左脸上狠狠地擦。
“我脸上有什么?”白鹏不明所以。
陈思梅擦完,将沾着红se胭脂的手帕伸到白鹏眼前:“唇印!这次又是哪个楼哪个姑娘?”
“哦!”白鹏脸一红,嘟囔着,“是孟月的。”
“哎哟,进展真快,咱们白鹏魅力四she!”陈思梅打了个哈哈,将手帕向地上一扔,转身离去。
“思梅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白鹏喊了一声。
陈思梅停了脚步,迟疑片刻,却没有回头,又继续走远。
白鹏无奈,回到自己小屋。
小呆正双手枕于脑后,躺在床上发呆。见白鹏进门,一坐而起,喊了声:“哥!”笑脸无邪,童音稚嫩,令白鹏心中温暖许多。
白鹏拉了椅子坐下,将废屋中与回镖局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只略过香艳处。问小呆:“你说,哥哥究竟该娶谁?”
小呆咬着手指想了一阵,答道:“谁都不娶!”
“为什么呢?”
“那个孟小姐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担心她哪天一剑杀了你。”
“思梅姐姐呢?”
“思梅姐姐是好人,可是年纪太大了,能做我娘了,这声嫂嫂喊不出口。”
“胡扯!”白鹏笑着,冲到床边,在小呆头上弹了一指,“思梅姐姐才二十四,你今年多大?四岁?”
小呆还了白鹏几拳,又道:“反正是不好,再说思梅姐姐也不肯嫁你,说这些不是白说?”
白鹏神se黯然:“这倒是……”
小呆忽然满脸坏笑:“要么哥哥把林海芸娶回来,她不是哭着喊着要嫁你吗?”
“呸!她是耍我玩的!”
“哥啊,你这人xing子太软,容易被人欺负,有个凶巴巴的林海芸在身边,你就不会吃亏了。”
“哼,娶了她我才是吃了大亏!每天受气还不得少活二十年!”
“唉……”小呆挠着头,“真是难办……要么哥哥就别娶媳妇了,我也不娶媳妇,咱们兄弟俩一生相依为命就是。”
白鹏笑着摸摸小呆的头:“这几ri原本看你已经不呆了,现在又说起呆话来。不娶媳妇,没有子女,将来谁给咱们养老送终?”
“小呆给哥哥养老送终!”
“那谁给小呆养老送终?”
“给哥哥送终之后,小呆在哥哥坟前一哭,哥哥的坟哗啦裂开,小呆纵身一跃。然后坟头上飞起两只蝴蝶,扑拉扑拉……继续相依为命。”小呆两手扇动,模仿蝴蝶。
白鹏哈哈大笑:“你说的是梁祝。可你是祝英台吗?”这话说完,白鹏却一阵怅然。小时候听娘含泪讲梁祝的故事,自己陪着哭得稀里哗啦,也暗盼将来长大了如此凄美绝伦爱上一场。却没想到如今感情之事一团混乱,自己也完全谈不上专情。与梁祝如何可比?人家梁山伯何时逛过窑子?不禁一声长叹。
“哥。”小呆拉住白鹏的手,“你怎么了?”
“没事!”白鹏勉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