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一起的那个同事是什么情况?”片刻后,顾律师问道。
“他还不如我,他家里父母都有病,每个月光医药费就要花五百多。家里靠着他那点工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老婆离婚了,给他留下了一个儿子。
偷东西的事是我出的主意,我跟厂里都说过了,怎么处罚我都认了!只求别把他牵连进来。他要是进去了,他家的天就塌了!”大个子说完,将头埋在臂弯里不再吭声,只见地面越来越湿。
王川看着蹲在地上的大个子:哎!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可有些中年人连保温杯都买不起,去哪泡枸杞啊!
活着真难啊!但还是要坚强的、用力的活着,因为中年人的背后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家庭,面子算什么!与面包比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中年人只能死扛,因为他们死不起!
晚上,李副厂长个人掏腰包请顾律师和王川在一家路边小饭馆吃饭,桌上只有四个简单的菜,一大锅排骨放在中间。
李副厂长连喝了三大杯啤酒,再拿酒瓶时被顾律师按住了。
“李厂长,少喝点吧!”顾律师道。
“没事,我骑自行车,不开车,交警管不到我。”李副厂长凄惨的笑道:“顾律师,您今天给我的建议我会考虑。
那个大个子姓郭,原来跟我是一个车间的,原来是多好的人啊,为厂里奉献了大半辈子,结果……”
说着,李副厂长又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顾律师,王律师,照顾不周。你们别客气。”
回到宾馆,王川躺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人啊!还得靠自己,靠谁都靠不住,自己有本事比什么都强!
周五晚上,王川和顾律师回到了帝都,一下火车,王川直奔往日如烟酒吧。路上接到了六哥的电话,询问能否准时到酒吧,王川拍着胸脯保证准到,结果还是晚了十分钟。
周一吃过中午饭,王川跟着穆怀瑾去见了尤总。
“穆律师,你们的尽调报告我看过了,房产和土地上有抵押这好办,补缴土地出让金的事我会跟刘主任谈,剩下这五十六名员工这怎么解决?一刀切都解除劳动关系?”尤总看向穆怀瑾。
“王律师,你来介绍下方案!”穆怀瑾看向身旁的王川道。
“尤总,穆律师。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五十六名员工,又有两名员工与工厂协商解除了劳动关系,正在办手续。实际上应该还有五十四名员工。我们在尽调报告中有提示。
我们建议让工厂与所有五十四名员工解除劳动合同,支付补偿金,处理干净后您再进行收购。但是这样一来对方的经济压力会很大,股权转让价款肯定不会低。”王川道。
“那么其他方案呢?”尤总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一听就知道王川有备选方案。
“尤总,您收购工厂后,将生产车间搬到津市,是否需要招聘员工?”穆怀瑾没有直接回复尤总,反问道。
“如果收购成功,我会再扩充一条生产线,肯定需要招工,人员缺口在三十至四十人之间。”尤总秒懂了穆律师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工厂的员工接下来?”
“不完全是这样,现在工厂的借款和其他固定资产都好解决,人员是最头痛的。
现有的人员中三十岁至五十岁的人最多,您可以从中挑选一部分人加以培训,经过考核后留在公司。
既可以为您解决用工问题,也可以为工厂解决员工安置问题,还为当地失业人员提供了就业机会,这功劳刘主任不可能不要。”穆怀瑾道。
“嗯,这倒是个办法,到时候我可以拿着这个条件去找政府和工厂谈收购价格。”尤总眼珠一转道。
“尤总高明。不过,在录用之前,我建议您一定要让员工与工厂先解除劳动关系,由工厂给予员工补偿,然后您的公司再重新办招工入职。”穆怀瑾道。
“为什么?这样一来我的谈判筹码不就少了吗!”尤总不解道。
“从劳动法上讲,如果您不让员工与工厂解除劳动关系,那么您接收员工后,即便工厂支付了全部拖欠的工资和其他费用,当这些员工劳动合同到期,解除劳动关系计算工龄时,您的公司要把他们在工厂的工龄和为公司工作的工龄加在一起,连续计算,然后按照工龄支付补偿金。
这些员工中在厂里工作了二三十年的不在少数,届时补偿款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如果不解除劳动关系也可以,但是工厂要支付所有员工截止收购前的补偿金,后期您收购完毕后,再处理接收的员工,不过那时一些年纪大快退休的员工,恐怕很难处理。”穆怀瑾道。
“嗯,您说的这个问题确实很麻烦,国企就是人的问题太难办。这样吧,我先想想,我过几天去跟工厂和招商办谈,您跟我去一趟。
然后工厂债权的事,你帮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处理下。”尤总挠着头道。
“我已经问过了,工厂的债权人确实是信达,我已经找了朋友,您这边只要一定下来要收购,我朋友会直接跟债权人交易,把这笔债权收过来。通道费就是上次咱们谈的那个数。”穆怀瑾道。
“好。这事你盯着点,需要付钱时你直接跟我说。”尤总点头道。
王川坐在一旁跟听天书一般!
“穆律师,这周三(20号)和周四(21号)我要开庭。”坐在穆怀瑾的车内,王川提醒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