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姝眼珠子一转就大致猜到了王氏的主意,她也觉得好笑---若是这两位春华秋实真是她雇来的,那不比有卖身契的家生子,她们的忠诚或许还真的会被人挑拨,可是这两位是离火会派出来的高手,人家武功高手若是要去外头富贵人家“干一票”怎么赚点花销花销不可以,哪里会图王氏这么点小东西?
啧,这只能说,王氏跑错了片场了。
虽说她们是在这儿笑谈,但实际上,萧静姝却已经在笑语里下了决断:要马上把家里的财政权力抓到自己的手里。
要抓财政权力,最快的方式当然就是把钱弄到自己手里---不过这条基本上可以否定了。
哪怕是她爹完全向着她,想要直接越过老太太,说“把家里的钱跟钥匙给我女儿”,这样的话传出去也要被天下人骂他不孝。这对于一个亡国皇室子孙来说,简直可以说是致命的名声伤害,而名声就是他以后争天下的资本之一,当然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所以这种方式并不可取。
萧静姝想着就吩咐了下去:“去查一查张账房先生的家里。”
这位张账房是老太太的人,老太太可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娇养出来的贵女---一般若是那样的女子出嫁,的确是会有些调教好的人给她带入婆家的。所以,张账房要不就是老太太从外头雇的,要不就是……外行充内行。
很快的,萧静姝就知道了调查的结果,这位张账房果然如她所想的,在二十几年之间从穷乍富,这些年可以说是年年衣锦还乡。
萧静姝想着,站起了身,对身边的两位侍女说道:“走吧,去我爹那儿。”
见了萧峻,萧静姝就把她得到的消息给说了。
萧峻只静静的听着她的叙述,脸上丝毫也没有惊讶的表情。萧静姝知道,萧家发生的大小事情,大概都在自己爹爹的意料之中,而她会跟家里目前掌家的人发生争执,怕也是也在自家爹爹的预料当中吧?
萧峻听完只问她:“我们家是每年年末盘账的,这一点你知道吧?”
“我知道。”萧静姝点了点头:要捋账房先生,要找他的错处,她自然要很清楚家里账目的周期才行。
萧家一般是一年一盘账,偶尔有时候会进行抽查。
而虽然张账房有着很多显然是不属于他每个月的薪俸能够支撑的花销,那么也就说明,账目当中一定有问题。
“那么这几年的账目,你看过了?”萧峻挑了挑眉头:他很好奇,他这个女儿对于账目到底了解多少。
他自己了解账目到底哪里可以做手脚,是因为他作为一郡之主,有很多需要用到账目的地方,当然会知道哪里有猫腻哪里可以做别人未必能轻易发现的文章。
可是姝姐儿……她这样小的年纪就没了娘亲教导,他也没教过她有关于这个方面的常识,她若能知道这一些,那不是生而知之聪明过人,又还能是什么呢?
他可不希望听到自己的女儿回答的是一个莽莽撞撞,实际上什么计划也没有就要跑去出手的答案: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太让他这个做爹爹的失望了。
萧静姝笑了笑:“女儿叫人查过了。”
实际上还是跳窗进去查看的账目---由此可见,萧家的防卫有多松散,最少对于这些武林人士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不设防的。
她又一次的感觉到了,所谓宅斗和武林剧本的不公平之处。
萧峻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萧静姝老老实实的说:“账目来说,最少近几年之内都没有可疑的地方。每一笔账都平了,所以我可以肯定,张账房的收益并不是从克扣不该克扣的地方赚下来的,由这点来说,倒也还不算是罪大恶极。”
账目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钱目入柜的时间了。
比如说原本应该在每个月月初发的月例若是拖上个三天,哪怕只有短短三天,都可以有一笔收益,如果把原本放在他这里的银子拿去别的地方放贷,等到盘账或者需要用的时间再拿回来,天长日久,光是吃利息就足够他吃的肚满肠肥了。
萧静姝估计,张账房就是用了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手法,把他们家的银子挪去做了它用。
萧峻听了她的一番分析,心里已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还好,最少是有的放矢。但她对这一些,到底又知道的有多深呢?
“姝姐儿你要知道一件事,现在还不到过年,哪怕是为父也不好在这个时间打你奶奶的脸,说要查账。我们一回家就急着查账,便是你奶奶不生气,这传出去也不像个样子,你自己的名声,也会有妨碍。”萧峻故意要为难她,便提了一个难题。
若说最快的把张账房给揪出来的方法,自然是突击查一次账目。
他如果真的是把钱挪作了它用,那么虽然表面上的账本可能是没有问题的,但库中的银钱却未必能跟账本上的严丝合缝。
只要突击检查,这些问题自然就是无所遁形了。
可是萧峻一句话就把这条最简单的路子给堵死了。
萧静姝心里当然清楚这是她爹故意在给她加难度,但她却弯起了唇角微笑道:“阿爹你误会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做突击查账。便是没有名声的问题,我也怕我们最近刚刚回家,这张账房觉得有风吹草动,就把脑袋重新缩回到了乌龟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