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半熏为美,赏花半开最艳,品茶尝清即可,不过是古人一番心思告诫后人,凡事过犹不及,为人许留有余地。
偏偏众人皆过刚,不然便是宁折勿弯,书生意气,壮士胸怀,哪个肯认输,一腔热血也不知付给了东方还是无情人。
十四贝勒正是少年人纯白反正的时候,得了母亲的嘱咐便不管不顾了,早上起了大大早,特地在巷子口等着自己家的哥哥。
定郡王难得有时间陪着府里的家人,抱着幼子,逗着初长成的女儿,热热闹闹,随口吩咐几件事情,嘱咐下管事,把条石盆子挪了又挪,花盆绑上了纱缎,高高挑起的大红灯笼,还有廊下摆着的爆竹烟花,都预示着这一年的红火。
田庄上的东西已经入了库,铺子的分红也好好存着,恒郡王荐了一班小戏子,淳郡王关照着的一团杂耍,统统排好了日期,今年这个年,可有意思了。
拿蜜饯果子哄着女儿,把怀里的儿子还给拂尘氏抱着,定郡王瞧瞧自己几房妻妾,笑着对福晋说:“你也太俭省了,爷又不是不赚钱,怎么一个个这么素净?也不多做几身衣裳,爷进宫的时候,瞧见几个嫂子哥哥头上插满华翠,身上遍地是花绣。”
八福晋笑着说:“哪里是俭省,那么些子锦缎宫纱由着她们选,可巧都挑着颜色清淡,花样简单的!谁不知道爷你不爱那些大红大绿,这会子又来挑我们的不是,真真是难得伺候啊!”
定郡王笑了:“谁说爷只爱那些清淡的,爷也喜欢大红大绿,你们饶是自己不爱,还要歪派爷的不是!太难讨好了!”
富察氏轻轻摇着儿子,漫不经心地说:“爷自个从来不挑那些亮晶晶的,我们不过是上有所好,下有所从,如何是妾身的错呢?”
定郡王哈哈大笑:“不错,你倒是有进益了,嘴巴里会掉书袋了!果然是当了娘的人,也知道读书了!”
富察氏脸一红:“妾身以前就读书!”
定郡王笑得更开心了:“读的都是话本吧?不然就是绣样!算了吧,爷不怪你!反正要给弘昆请先生,不靠你教他!”
座上的人都笑了,富察氏脸更红了,定郡王忍不住把儿子又抢了过来,富察氏巴巴地看着。可不服气了,转头看着福晋,一脸委屈:“福晋,他又欺负我!”
福晋压住心里的酸意,故意问:“他?他是谁啊?”
富察氏的眼睛瞪圆了:“姐姐,你也欺负人!”
大家笑得更开心了,明儿就是年元宵了,众人都特别高兴,定郡王逗着儿子,遗憾地说:“等开了年就大了,再不能抱了,趁现在多抱抱!”
想了想又说:“可有念了佛米施给百姓啊?”
福晋笑着说:“早就散了一百石粮食,里面衬着佛米施下去了,只当给小阿哥积福积寿,个个寺庙也布施了香火!”
定郡王点点头:“还是你细心些,这些子琐碎事多亏了你惦记着,这一年多亏你打点着上上下下,待会爷敬你一杯!”
福晋眼睛闪了闪:“王爷惯会抬举人,这不都是应该做的?哪里值得王爷惦记着呢?”
定郡王笑着说:“话不是这样说,别人怎么样,爷不管,爷只谢你的小心!爷多在外头行走,这一府都落在你身上打点,可是辛苦!”
转过头又去夸奖尚佳氏:“平日里多亏你帮着福晋,也难为了你了!”
尚佳氏微微眨了眨眼睛:“福晋平日对妾身们甚是照顾,能帮着点也是妾身的福气,哪里当得爷的夸奖!”
定郡王一笑,也不接话,对着众人说::“看着你们和睦,爷心里高兴地很,大家皆是一家人,必要齐心才能把日子往红火了过,你们能这样就是体贴爷的心思了!”
从来不耽于女色的定郡王对着妻妾,从来一碗水是端平的,既不过分抬举谁,也不冷落谁,对哪个都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也会观察女人们喜欢什么,爱颜色的多送脂粉钗环,爱嬉闹的许了秋千玩具,爱读书的赏了珍本古籍,床弟里更是从不粗鲁,只有小心温存的,女人哪个不爱这些小意温存?
他在府里时间又少,福晋也不霸着夫君,除了初一十五的正日子,其他时候统统避开了跟人的小日子,人人有份,雨露均沾,有儿女傍身的更多得一份抬举看重,谁不巴着自己肚子争气,绝不敢拈酸吃醋,纵然定郡王不知道,惹恼了福晋可不好开交。
家庭的小聚总是更温馨,大日子可是要进宫去沐浴天恩的,定郡王不爱这个,八福晋更是不喜欢,惠妃娘娘愈发性子古怪了,眼底的疯狂总让她害怕。嘉妃娘娘又不好明着亲近,比着太子妃的寂寞,妯娌们讲个笑话都不敢大声,这样的团聚有什么好呢?
定郡王自然不明白自己妻子的郁闷,在他看来,宫里各位妃嫔已经算是很平和的性子了,反正现在汉妃得宠,众人谁都没有皇帝的恩宠,有什么好争的呢?太子还在位,妃嫔们的儿子个个都是做臣子的命,愈发没得争头,这样还不和睦岂不奇怪?
披着貂裘,带着顶熊皮帽子,一大早定郡王就领着福晋进宫了,先跟着皇帝祭祀祖宗,又跟着告祭天地,幸亏带足了手炉脚炉,不然岂不冻坏了?
过了正午,才有柞肉赏下来,俱是冰冰冷的,油脂凝成了白霜,看着就倒胃口,定郡王掏出浸了酱油醋的桑皮纸把柞肉裹紧,捂在手炉上烤着,勉强一丝儿一丝儿啃着,深深担心着自己的胃。
轻轻跺着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