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苦呢。”
寝殿内,皇后看着女医给沈汐禾青紫一片的脚踝、小腿、膝盖上药,捏着帕子抹泪,轻声叹道。
好好的女儿家,偏要同一帮军营汉子比拼体力,一块负重跑,这要不是她命大,太医都说了,这般劳累,身子根本吃不消。
沈汐禾恢复五感后,那酸爽,恨不得将系统打一顿才行。
她现在是说话都吃力,嗓子里都是铁锈味,但她向来见不得女人落泪,咳了声,还是张口劝了一声皇后,“母后别担心,女儿这不好好的么。”
即便是腿上的青紫触目惊心,女医给她上药酒时,她都只是蹙了蹙眉心,没有吭过一声,冷静得不像是皇后记忆中的女儿了。
皇后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守在她床边,看着她喝了姜汤,又喝了药,才给她掖了掖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好一阵,声音温柔地道,“母后近来甚至有些怀疑,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
她说着,见沈汐禾微微侧眸看向自己,这眉眼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却什么时候起,眉宇间再也没有从前的天真娇软,只剩下了冷静沉稳?
“但这样也很好。母后须得承认,你父皇懦弱,不及你有魄力。可我们没有儿子,汐禾,不管你是为什么变成这样,母后希望你永远这般坚强的同时,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任何时候,平安快乐都是最重要的。”
皇后声音一直都很温和慈爱,她说完,便命宫人好好照顾沈汐禾,出去了。
留下沈汐禾看着碗底残留的药渣,愣怔了片刻。
从前的沈汐禾,喝这种苦药是会红眼睛,要吃蜜饯才能好的。
她想,她演不来那柔弱温良的小公主。
她对喝药都麻木了,在现实世界中,她做过无数次手术,吃过无数的苦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皇后说希望她不要勉强自己,平安快乐是最重要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迷茫。
勉强么?
为了活下去,这些又算什么勉强。
沈汐禾醒来时,宫女跪在毯上给她捏腿。
她抬了抬手指,只觉得浑身跟散架了似的难受。
吸了口气,宫女立即恭敬询问,“公主,您醒了,可是哪里不适?”
“扶我起来。”
沈汐禾声音细弱,疲惫难受叫她少了点锋芒冷厉。
宫女扶她坐起来。
“公主,武将军携胡副将在殿外请罪了,皇后娘娘命他们跪着等您醒来再处置……”
等沈汐禾喝了口水润过嗓子了,宫女才小声地回禀着。
嗯?
沈汐禾眉梢一抬,“请他们起来,就说本宫无事,让他们别荒废了训练。”
这胡三需要好好雕琢,假以时日就会成为北齐最有力的一把利剑,带着他的兵所向披靡。
万事开头难。
“是。”
宫女虽然觉着公主对这些粗人也太宽宥了些,但没办法,公主的命令必须服从。
门外,跪了快两个时辰的胡三,有些不耐烦,但一想到这事的确自己有点理亏,就什么话也没说。
而等宫女出来,拿了沈汐禾交代的活血化瘀的药酒,并转达她的原话后,胡三就脸上一阵阵臊起来。
还真是的,他一大老爷们都不如一娘们大气。
顿时心服口服地跪下磕了个头,高声对里头的沈汐禾道,“胡三谢公主赐药!以后保证好好训练底下弟兄,绝不给公主丢脸,不给北齐蒙羞!”
沈汐禾靠着软枕,微阖着眸子,闻言,半晌唇角扬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她做任务从不轻视这些n,哪怕在剧情里,他们只是寥寥一笔甚至都不配着墨的角色。
但她一直认为所经历的这些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
脑海里一瞬闪过一袭红衣,她摁了摁额角,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觉着无比熟悉。
摇了摇头,沈汐禾闷哼了声。
心脏疼了下。
她喘了喘,不禁苦笑地抓着床沿,这糟糕的老毛病,居然在做任务时也会犯。
250:宿主好好休息,你是太累了,睡吧,我给你修复下受损的肌肉。
难得系统良心,主动要帮汐禾修复身体。
沈汐禾虽然讨厌靠别人,但能屈能伸是她从前辈们那学到的经验之一,她要和系统穿梭位面三千,便必须学着和它建立信任。
沈汐禾:嗯。
然后又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却是次日清晨了。
她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殿内又点了安神香,这一觉醒来,身体由内而外地舒爽。
伸了个懒腰,她唤宫女进来伺候梳洗。
“公主,南魏帝派使者送来一样宝物。”
等她出了寝殿,刚到大殿准备上朝时,忽而,御林军首领带着一名风尘仆仆的南魏人进来,后者抱着个匣子,跪拜行礼。
“卑职见过公主,奉陛下之命,特送来苍龙剑,赠予公主作为回礼。”
回礼?
沈汐禾不记得自己送了什么礼物给凤绯池。
但这不妨碍,她收下这份大礼。
送礼不算什么,但苍龙剑,可是凤绯池征战沙场时斩杀过叛军的宝剑,四国谁不知这把剑的来历?
他却光明正大地派人大老远送到朝堂上来。
这用意不言而喻。
大庭广众之下,沈汐禾也必须承了这份人情,想着,她便从容地笑了下,请这人起身。
“替本宫谢过南魏帝,待得空了,本宫必亲谢。”
说着,抬手,示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