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送去的点心她吃了么?”
宫女正在给太后捏肩,她半阖着眼,雍容高贵,见流月回来复命,便问。
流月恭敬跪拜行礼,垂着头,“回太后,都吃了,她还让奴婢转送一份回礼……”
回礼?
太后睁开眼,抬手示意身后的宫女不必再捏了,坐直了,略带轻蔑地笑了声。
“拿上来瞧瞧。”
流月双手呈上一方盒子。
太后身边的宫女接过,打开,太后定睛一看,而后面皮子猛烈地一颤,难看得紧。
“放肆!”
流月沉默地跪下,嘴角却勾起一抹快意的笑。
太后惊魂未定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那是一尊观音,这本没有什么,但这观音——
却是送子观音。
谁不知当今太后膝下无子,这贱婢竟敢送这样的东西气她,岂有此理!
太后病了的消息,传到凤绯池耳朵里,他诧异地看了眼那边安安静静看他珍藏的兵书的沈汐禾。
“你做的?”
沈汐禾淡定道,“是,也不是。”
她只是默许了流月以她名义回击太后,反正锅多不压身,她又不在南魏待,这黑锅背不背的,没差别。
能帮漂亮妹子的忙,这点仇恨值算不得什么。
往往最能伤害你的,是身边最了解你的人。流月伺候太后多年,最是明白太后的痛点。这招还真是够狠的,老扎心了。
凤绯池对她这似是而非的回答表示无语,但他也不在意,只往殿内的铜壶里扔了一支箭。
精准落入。
“你倒是不怕她报复。”
对于他名义上的母后,被北齐公主气病了这样的事,他的立场可谓是令人侧目。
好像还带了点高兴?
“可惜了,不能写进话本里,不然,她定是要彻查风月先生的来历。罢了。”
沈汐禾不禁眼角一抽:好家伙,不愧是你,这个时候还不忘写作事业。
“陛下,汐禾想明日回北齐。”
将兵书放下,沈汐禾说起正事。
凤绯池握着箭矢的手一顿,失了准头,这支便没能投进。
他笑容微微一敛,故作不在意地道,“北周内讧,司马弈分身乏术,南燕忌惮我南魏不会对你北齐不利——
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般急着回去?”
她父皇和朝臣是没断奶不成?就这般离不得她?
沈汐禾叹了一声,“陛下,我是北齐人,更是北齐公主。”
“所以?”
凤绯池挑眉,笑意冷然。
他自己都不知道生的哪门子闷气,但看沈汐禾这云淡风轻永远从容不迫的样子,他就来气。
“北齐,才是我的家。”
所以她要回去。
凤绯池沉默了,起身,负手而立,“行。”
丢下一个字,趁着夜色来临之前,离去。
沈汐禾没什么好收拾的,只带了自己的佩剑,次日一早便想辞行。
但却被太后的人在门口拦住了。
芳玉因为挨了板子还卧床养伤,来的是芳照姑姑,她瞥了眼沈汐禾,随即却神色一震。
“将她拿下!”
“谁敢?”
疾风抱着剑出现,眉眼冷冽,“这是陛下的贵客,芳照姑姑。”
芳照知道芳玉的前车之鉴,脸色微微难看,但她拿出太后的令牌。
“太后懿旨,这位姑娘来历不明,疑似是他国细作,迷惑陛下窃取南魏情报——疾大人,还是莫要为难奴婢等。”
细作?
沈汐禾挑眉,一袭白衣清雅出尘,像是来自世外,与这恢弘华丽的皇宫格格不入。
“证据呢?”
“证据?你这相貌和佩剑便是证据。”
芳照指着沈汐禾的剑,哪有正经民女携佩剑进宫的?
还有,据说她是受了重伤被抱回来的。
“带走。”
芳照担心凤绯池下朝了再处置沈汐禾就来不及,便立即抬手,身后的太监便要捉拿沈汐禾。
沈汐禾手中剑一挡,“我自己会走。”
她的气场在这,太监们一时被震慑住,不敢动她。
疾风冷眼看着芳照,忽然一个闪身飞向树,一跃,又出去,这是去找凤绯池了。
芳照看了眼,不敢耽误,面上发紧,“快走!”
沈汐禾安抚了下旁边六神无主的宫女,将佩剑递给她们,“替我保管,去去就回。”
宫女抱着剑,泪眼迷蒙地望着她,“姑娘……”
太后拿细作这样的罪名压下来,姑娘又没有一个名分,更没有背景,只怕这一去,很难回来了。
太后显然是想先斩后奏,赶在陛下到之前,将姑娘秘密处置了。
沈汐禾被带到慈宁宫时,流月正跪在地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瞧着是受过酷刑。
她微微眨了下眼,看向高座之上的女人。
一张慈和温柔的面孔,却心如蛇蝎。
“还好吗?”
沈汐禾走到流月身侧,蹲下,却见流月漂亮的脸上满是掌掴的印子,唇边也是血迹,十指指甲更是被生生拔了。
她略不忍,轻轻地摸了下她的发髻,声音很轻,“别怕。”
不知为何,以为必死无疑,已经绝望了的流月,听见这一句,顿时两行热泪流下。
“姑娘……快走,让陛下护着你,这个老毒妇,她,要杀你!”
“呵,还真是姐妹情深。”太后笑了声,“流月啊流月,哀家养了你这么久,原以为你是个有出息的,不料,你却为了一面之缘的外人,弃了大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