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力有限,远远不能和诅咒了整栋安全局、把林地环境拖入现实的守护者相比。
当然,安全局大楼也没法和这栋诡异的公寓相比。
“我不需要欺骗。”一阵沉默之后,那声音又说道,“揭开你们的伪装很简单,就像给兔子剥皮,我也不需要说服任何人。”
“但你企图说服我。”宁永学回答。
“我只想知道你和内务部的狗究竟有多像。”
“现在你知道了,你又能怎样?要不你来猜猜我是什么品种?”
“我有很多工作要做,”那声音说,“我要确认谁能当献祭的材料,谁应该直接排除。你们这些人死死按住这个社会,掐的人们喘不过气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走的更远,而你会继续当条狗。”
“所以你想把这些学生弄疯,然后你就能走的更远了?”
“仪式循环往复,但精神的创伤永存,”那声音说,“这群人迟早只会剩下你一个,事情也很快就会结束。你尽管继续往前走吧,宁先生,用不着我动手,这座公寓也一样能把你撕碎,你走不了多远。”
线还在延伸,但宁永学打算绕道了,他对路小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轻步伐,拉着她绕过一条逼仄的拐角。
他们的体育委员跟了过来,这事有点麻烦,不过总比被线跟过来要好。
......
迈出集市之后,宁永学终于看到了真正的体育委员和张老师,而内在是空壳的体育委员还站在集市边缘,一眨不眨地盯着路小鹿,——仿佛他一步也无法往外迈出。
众多带着僵硬表情的人忽然在边缘出现,走向集市深处,也总是有人迈向集市边缘,然后忽然消失。烟和蒸汽笼罩着早餐铺集市,仅在它边缘范围里翻卷,弄得背后像是片巨大的鬼蜮。
宁永学放轻步伐,站在他们俩身边。他们的脸几乎难以辨认,皮肤上布满诡异的裂缝,一株株世间从未有过的植物从裂缝中艰难地生长出来,堆积在一起,招展得异常妖冶。
这俩人跪在地上,似乎在走出早餐集市边缘的一瞬间跪倒在地,手搭在膝盖上,已经没有皮肤可言。
宁永学让路小鹿往后站点,自己伸手触摸他俩。很快,他就从体育委员的手上捏下来一层薄薄的丝状物质,感觉像是某种真菌。
他们的双腿看起来在迈出集市边缘时出了大事,均匀在地上铺成一滩,似乎先跟蜡烛一样熔化了,然后又凝结成固体。两双鞋嵌在他们熔化又凝固的双腿中,看起来像是插在了蜡油里面。
在体育委员手边散落着一个早餐盒,里面是浇满了红油的豆腐脑,葱花和香菜都散落在地上,色泽鲜艳得诡异。
宁永学觉得这些玩意可能是某种拟态的植物种子,但他不太想用窥伺看。
“他们被困在里面了?”路小鹿问。她身处某种毛骨悚然的戒备中,双手握在胸前,时不时看一眼宁永学,又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早餐集市,仿佛集市里的空壳人会朝她扑过来似的。
“吃了早餐铺的东西就是早餐铺的人了,就是这回事吧。”宁永学说。
说完他又在手上划了一刀,抽了口凉气,然后路小鹿也跟着抽了口凉气。两口凉气实在吸得很同步,仿佛这刀划的其实是她一样。
宁永学俯下身,在体育委员和张老师停下步伐的地方辨认水泥地上灰尘的分布,很快就发现可称脚步痕迹的东西。
这附近再没有其它人来过,不是曲奕空,就是其它什么诡异的东西。
他希望是前者。
“我们还会回来吗?”路小鹿小声提问,附近只要一安静,她声音就特别小。
“我也不知道,”宁永学说,“这得看某人究竟走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