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的言语响在我的耳边,我停了脚步,皱着眉头问他:“傅绍言,你究竟想做什么?赫连瑾为何会这样?他身上的蛊,可是你动了手脚?”
傅绍言对我的话避而不答,径直走向了赫连瑾的身旁,撩开了赫连瑾脖颈处的发丝,只见脖颈处三个红点处插着的赫然是三根纤如毫发的银针。
“我可是救他,当初若不是我找寻西巫的人为他续命,他早就死在蛊虫的折磨中不复而生。”傅绍言神情淡然,伸了手便附上其中的一根银针,突然,傅绍言一用力,猛然拔出了其中一根银针,而坐着的赫连瑾也因为傅绍言的动作微微有了意识。
然而,受到惊觉的赫连瑾只是微微蹙了蹙长眉,便仍然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傅绍言举起了手中的银针,擦干净了上头黑色的血迹,慢悠悠的对着我道:“这三根银针隐在他的体内,如今被我逼出体外,只要三根封脉的银针一拔,他便是彻底失去知觉,沦为蛊虫的口腹之食。”
我想起孤不齐同我所说的封脉一事,然银针一拔,赫连瑾从袖口中滑出的手指上便隐约攀爬了几道蜿蜒的黑线。
我伫立在原地,望着傅绍言擦拭着银针这般悠闲淡然的面孔,心中终于漫起了一股透彻的寒意。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实的发现,原来赫连瑾的死亡离我是这么的近,近的仿佛一旦我握不牢,往日的回忆以及他曾经的承诺便都化成了灰烬,消散在这已然黯淡的奢望中。
心意从来只藏在心中,探寻不到,也不摸不着它的痕迹,直到它的脉络清晰,我却开始真正的恐慌,生命原来竟然是这样的令人难以把握。
我像一个茫然无依的失落旅人,最终抬起了头,望着对面的傅绍言,紧握着拳头哑着声音开口:“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赫连瑾的命,求你留着。”
傅绍言像是料到我的反应,擦拭银针的动作不停,尽管银针上早就没有污秽的痕迹,我等着他的答复,良久,这才见他讲手中的东西扔出了窗外的池塘中,转了面容对着我,甚是温柔的对我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就好。”
说着,傅绍言走向了赫连瑾的身边,敛神便是又一根银针拔出。
我心中大惊,脱口便是一阵急语:“傅绍言!你出尔反尔!”
然,我的话音刚落,脖颈处便横亘了一道冰冷的武士刀,龙纹的浮纹蜿蜒在这把还未开锋的刀身上,僧冷的白光照应着傅绍言这只握着刀柄的手骨,耳边却听见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我转了视线望去,却见床上的赫连瑾吐了一口朱红色的血,这才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我的武士刀从我学武开始,从未出示在人前,如今,为你也算破一次例,让你的鲜血祭一祭我这把通往荣耀之路的快刀。”
傅绍言握刀的动作极其熟稔,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即使锋口为开,却依旧有股迫人的压力。
刀就在毫厘之见,我却未在意,反而为赫连瑾的伤势担忧不已。
看到眼前之景色,床上的赫连瑾微微睁开的瞳孔顺然一惊,吃力的抬起了袖子胡乱抹去嘴角的血迹,扶着床沿边的木栏颤巍巍的站起来身子,低沉着声音对着傅绍言道:“你同我赫连氏族的恩怨,不用牵扯到无辜之人。”
傅绍言扔掉了手中的第二根银针,朝着赫连瑾望去,“无辜之人?呵,恩怨之中又何曾有过无辜之说?我的好侄子,你真是天真的厉害!”
傅绍言的话让我面露震惊之色,然赫连瑾却是支撑起了身子,冷眼望着面前之人,开口道:“东陵一氏未曾承认的存在,朕也不会承认。”
这一声冷嘲热讽并没有激怒傅绍言,他的神色依旧温柔,就像我记忆中的模样,他的声线一如往日的柔和,可手中的力道却不曾松却半分,他望着我,可话语中的内容却是对着赫连瑾道:“虚名又如何?我从未在意,只是,你们这样的嘴脸令我厌恶万分。”
说着,傅绍言抬高了下巴,轻声道:“交出朱雀印和你的虎符,说不定,我会将放她一马。”
赫然明白傅绍言所求,我皱紧了眉头,对着赫连瑾急切的开口:“皇上,你千万——”
刀又进了一分,我终于将记忆中的温柔面孔撕裂成两半,皮开肉绽的痛苦抵不上此刻沉重的心情,我听见自己血液在流动的声音,口中的话却依然继续,“皇上,这些东西,你只能握在自己手中,谁也不能交出!”
傅绍言却是微微拉了嘴角的弧度,对着我道:“还剩下第三根银针了!”
这一声轻语就像最厉害的咒言,一下子令我慌了神色,也再说不出最后的凛然之言,我也终于知道傅绍言带我前来此处的真正用意了,用我的性命来逼迫赫连瑾就范。
我轻笑了一声,对着傅绍言道:“傅大人太看得起我了,即使我不开口,相信皇上自有自己的主张,你撼动不了,若是最后一根银针被你扒掉,傅大人想要的东西一个也得不到——”
然,我的话未落,刀锋处却出现了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即将横向我脖颈的刀刃,那刀锋上十指的黑色纹路似乎有生命般在不停的生长蜿蜒,从指缝前溢出的血迹触目惊心,也染红了我的双眼。
耳边,是赫连瑾熟悉的声音,“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你松了你的刀!”
刀锋上印着的赫连瑾这般郑重的神色终于在刀锋的抽离中,而再也瞧不见。赫连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