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苏玉卿轻轻扫了扫石榴色的荷叶罗裙上本不存在的灰尘,袅袅婷婷地站了起来。
再转眸望去,却看到秋菱一脸气愤,睁着一双杏仁大眼,眼泪汪汪的瞪着她,似嗔似怒的嘟着下巴,并未离去。
“怎么了?”苏玉卿微微侧首,唇畔带着浅淡的微笑,闪着莹润光泽的凤眸中带着几分了然。
“小姐,您也太心善了吧!”秋菱鼓着两腮,义愤填膺的说,由于心情激荡,那话语快得像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如果不是婉荷院的那位,您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您还操心她的花嫁钗钿?”
如墨蝶蝶翼般的长睫微颤着半垂,乌玉般的凤眸黯淡下来,苏玉卿立于水榭之中,肌肤白若堆雪,隐隐散发着如月般莹润的光芒,优雅美好的身段如诗如画,与累垂的碧萝藤蔓融为一道绝美的风景,夏风带着微微的热息拂来,掀起了轻柔的裙纱,那裙尾绣着的粉荷一朵朵绽放开来,与清池中的碧荷白莲一同摇曳,如乘风的仙子,又似沾染了轻愁的牡丹。
苏玉卿未曾看到,她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失落,与她嫡仙般的轻盈姿态,毫无掩藏的落入了正立于荷塘另一岸的三皇子轩辕景灏与碧萝水榭尽头的薛逸寒眼中。只不过,三皇子看到她之后便向水榭走来,而薛逸寒则轻抿薄唇,转身离去。
“让你送,你就去送,不得多话。”沉默了片刻,苏玉卿抬头,盈盈的凤眸中凝出几分冷意,淡淡地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秋菱委屈地撇撇嘴,因那个姨娘所出的庶女,她被小姐训斥了。想到回来还要给她送钗钿,心中颇不是滋味,秋菱实在想不通,小姐为何对那个夺了她未婚夫的庶妹如此忍让,只是,这些并不是她这个做丫鬟的能想通的,最后,她叹口气,垂头丧气的转过身,向水榭另一边走去。刚刚迈出几步,秋菱又停下来,转身看了看身后空空如也的红檀木牡丹雕花桌椅,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刚才只顾着生气,竟忘了问小姐的去处。”
然而,秋菱心心念念的小姐已然无踪,在自家府中,她也不用担心小姐的安危,更何况她才刚刚领了小姐的吩咐,想必小姐想找处僻静之所好好的静一静吧,任哪家小姐遇到自家主子这样的事情,都想躲起来享几分清静。想到此,秋菱暗叹一声,幽幽地转身离去。
苏玉卿迈着细碎的步伐,缓缓地走出水榭,她举着绫罗团扇,半遮着玉颜,挡过藤蔓缝隙漏下的阳光,悠然的穿过抄手游廊,向着父亲苏宇文所在的书房走去。
刚刚转出抄手游廊,行至一处植被茂密的假山石旁,她停下了脚步。远山般的黛眉轻轻蹙起,苏玉卿盯着眼前之人,流波四溢的凤眸渐渐凝出冷意。
苏玉卿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紫色绣五爪金龙绕五色云锦袍的男子,他头戴东珠玉冠,长相俊美,斜飞入云的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瞳眸内蕴着无法隐藏的霸气,高耸的鼻梁下,薄唇轻抿,始终扬着一抹不深不浅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便流露出一股温润之气,便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才能形容得出他那份谦和儒雅的气质。
此刻,他看到苏玉卿,便轻扬了嘴角,如清泉流水般的声音醉人心田,悠然的钻入苏玉卿的耳中:“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