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脸上突然就有点挂不住了,手往腰上一拽,作势要把腰刀抽出来。
谁知马下那人立刻将身子一转,直面官兵就把马鞭呈于手心,恭恭敬敬地弯腰赔礼。
“实在抱歉,只因娘子有孕在身,我一时心急才拽了官爷的鞭子,还望官爷看在娘子身怀六甲的面子上,不要计较我的失礼。”
这话说得得体谦逊,但细听起来也是不卑不亢。
官兵当的差多了,打的人多了,见着的就是两种人,一是那种脾气比石头还硬就是要硬碰硬不怕死的,一是稍微吓一吓就哆嗦一句话都讲不利索的。像这个人这样心平气和泰然处之的,他没见过。
但也使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是继续趾高气昂打回去解气,还是受了他这一歉意?毕竟他妻子还怀着孕,真把孩子打没了,大街上几百双眼睛瞧着,多少还是有点不讲究的。
虽是恶兵,也得注意些名声。
“哦,念在是初犯,你娘子还有孕,这次就不计较了。”官兵放在腰上的手挪开些,理了理腰带,放缓了声音说道。
林崇岩微微一笑,将马鞭还给官兵,一只手按在云清背上,将她按在自己怀里背对着官兵。
官兵接了马鞭,指指云清:“几个月了?”
看起来像个清瘦女子,估计也没怀几个月。
云清被憋的一口气都喘不上来,身子动了动想有个呼吸的地儿。
“刚刚三月。”林崇岩答道,将云清的头按得更紧了些。
“挺好,看好你家娘子,再有下次,官爷我可就不管她有没有身孕了。”官兵一扬马鞭,带着囚车启程。
看着车队渐行渐远,林崇岩的怀里被顶了一下,手掌里那颗头用力往旁边挪动了一下,将侧脸从怀里挪出个空间,然后大口地吸着气。
林崇岩的手一放,让云清出来。
云清被憋的脸涨得通红,嗔道:“我快被闷死了你知道不?”
林崇岩脸一沉:“就因为你眼睛长到天上去了看不着路,差点就被官兵抓起来暴露了身份,知道吗?”
他说的有理,云清没办法放低了声音服软:“下次不会了。”
“再有下次也没人救你了。”林崇岩冷冷回她。
云清眼眸一转,把目光挪开看着地面。
林崇岩也没继续责怪了,只问她:“你还想买什么,我陪你。”
“不了吧,找个住的地方等程灵均他们一起回来吧。”
林崇岩道:“姓程的也跟了我们一路了,该是时候让她自己走了。”
云清想到她家里人还没来接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给家里写信。
“把她一个小姑娘留下是不是不太好?”
林崇岩反倒说得肯定:“放心,会有人来找她的。”他风淡云轻地补充:“我传信去她家了。”
云清转了疑惑的眸子:“你怎么知道她家人是谁?”
“我自然知道。”他胸有成竹。
云清不再问了,他心里有弯弯绕就随他去吧。
她提步朝街上走,林崇岩跟着她,他走得快,很快就和她并排。
“青楼的茶好喝吗?”他突然问她,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云清顿感局促:“一般,和外面的没什么区别。”
“和你们教坊司比起来如何?”他又在调侃。
云清拉了脸:“你有完没完?你去那种地方,还好意思来揶揄我?”
林崇岩面不改色:“我又不是做什么恶事,有什么不好意思。倒是你,像是见着洪水猛兽一般,对我避而不及。”
“没。”她否认。
林崇岩说道:“那你为何刚刚连我碰过的肩膀都要掸一掸?”
她脸颊又涨红了,半天才叫出来。
“你洗手了吗!”
林崇岩怔住。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看着她发问。
云清脑子里已经一团乱麻,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我只是去找人打听些事情,你以为我做什么?”
他摇摇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