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瑶站于窗前,面无表情地听着宫婢报告着这件事。其实,在她离开的时候,她便想到了。她一生都奉献给了阮凌恒,等待和执行命是她活下去的理由,如今得知阮凌恒早已不再需要她,她生无可恋。
望着手里的锦盒,耳畔,又浮现出阮凌政的话来。她赫然闭了眼睛,心酸得不能自已。才起了身,便见另一个宫婢急急跑进来,朝自己跪下道:“娘娘,雅昭仪求见您。”
“雅昭仪?”莫梓瑶一愣,才想起湘晴对自己说过,蕙贵妃因为她哥哥的事,已经被降为昭仪了。
微微皱了眉头,沉声道:“去告诉她,本宫歇息了。”刘君雅这个时候来见她,莫梓瑶想,她已经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了。
想求自己去和阮凌政说好话,让其放她哥哥一条生路是么?呵,可惜,他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恶事,没有人想要放过他的,当然,自己,也同样希望他死。
抱着锦盒回身,她走到桌前,指腹缓缓拂过盒面,在抬眸的不经意间,泪流满面。
想起阮凌政曾说过,其实很早的时候,他便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是,那时候,牵绊他的东西,太多太多。
他要自己答应他,好好地活着。眼泪滴下去,落在盒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她仿佛,瞧见一个消瘦的身影,在无人的时候,独自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皇上驾到——”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金公公熟悉的声音响起。
莫梓瑶慌忙抹了把眼泪,忙将盒子收好,抬眸,就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入内。上前,朝他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阮凌政忙扶了她道:“朕说了,见了朕不必行礼了,你怎就不记……哭了?”他忽而转口道。
莫梓瑶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身子,哽咽道:“皇上,抱着我。”
阮凌政怔了下,随即圈住她的身子,低下头来问:“怎么了?”
可一下子,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伏在他的怀里,突然放声哭了出来。
第一次,哭得这般畅快淋漓。再不舍,都可能留不住。再心痛,却也无可奈何。
她抽噎着开口:“皇上,为何……不肯告诉我你中毒的事?”压抑了好久的眼泪啊,在这一刻,全部倾泻。
“你都知道了?”阮凌政叹息着,用力地拥着她。
莫梓瑶哭了好久好久,阮凌政只拥着她,始终不发一言。哭累了,他才轻轻抱起她,行至软榻,抱着她坐下身,凝神瞧着,叹一声道:“原本朕以为可以一直瞒着你的,竟不想,这么快就被你知道了。”
他抬手,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腮边的泪痕,痛心道:“朕从来没有见过你哭得这般无助。”
莫梓瑶心头钝痛,她伸手抓住阮凌政的大手,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看着他,似乎想要将他的模样永远铭刻在心里。
阮凌政却是捧住她的脸,凝视许久,继而拧眉:“朕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好了,你别哭了,你哭起来,真丑。”
说她丑,也不是第一回了。可是莫梓瑶不知为何,却不生气。
“皇上,韵兰她……”
“朕知道。”
莫梓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对韵兰是怎样的心情,痛心?怨恨?失望?她说不清,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虽然那么痛恨她将阮凌政折磨成这样,可却还是要为她的死感到痛心和惋惜。或许,自己本就做不了断情绝义的人吧。
阮凌政抱了她许久,才轻轻松开,低头瞧着她道:“凌予他们明日便启程回封地了。”
莫梓瑶应了声,此次阮凌政大婚,各位王爷回来皇都亦属正常,如今大婚过去,他们自然是要早早地回去。
其实,阮凌政的兄弟也不多了,一年前,大王爷夺帝位,本是死罪,但阮凌政念及兄弟之情,并没有杀他,而是收回了他所有兵权,在皇都赐了一所宅子给他安度晚年。
他的那些兄弟们,除了平仁王,一直忠心不二的帮他守护着阮家的江山,其余的,有被人鼓撺的,有野心蓬发的,但最终,他都饶了他们死罪。
阮凌政又道:“凌予的侧室,说要见你。朕如果记得没错,她原该是你的宫婢晚秋。”
他的话,说得莫梓瑶一惊,晚秋!
莫梓瑶抬眸瞧着他,晚秋突然要见自己作何?这一次,平仁王竟然带了她来么?
“她人呢?”她问。
阮凌政道:“在外头,你若是想见,就宣她进来。”
莫梓瑶吃惊地朝阮凌政看了一眼,却见他突然起身:“朕有些累了,先去内室歇息一下。”语毕,也不看她,径直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