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两人相濡以沫促膝长谈时,胖哥提着两包礼品人未进屋声音先到,“兰妹子,小病是福,这下免疫力提高了可好哩!我回来两个多月,前晚麻子哥说起才知道,今天天气转晴了,得过来问候问候,聊表一番心意。”
那年胖哥帮助开发廊组织卖*,被判刑三年,出狱之后猫一天狗一天,东折腾西折腾,一直没有混出名堂,哪有面子回南朝,今年只因他母亲病逝,迫不得已回家料理丧事。村里人无从知道他在外面的磕磕碰碰,光看到他肥头大耳,衣锦荣归,有了几分达官贵人的气象,都以为他赚了大钱。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更为靠谱的是他离婚后重新找了个漂亮能干的老婆——这在乡下是成功男人显摆的主要资本,人们自然更加刮目相看。其实他的二婚老婆王梅梅至今还在监狱中劳动改造呢!
“咦,稀客稀客!”两位莫逆之交的男人拉过手,牛成接过包,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堂屋,陪客而坐,“是祸躲不过,躲得过的不算祸,她是这个运气有什么办法。”几年不见,如今胖哥似乎更精练了,很富泰的一张圆脸,衣冠楚楚,髭须浓密,油黑发亮,根根均匀,脑后长发披肩,既有释迦牟尼的形象,也有塞万提斯的风范。
“做了手术没事就算好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什么心,钱是用的水是流的,现在房子竖起来了,两个儿子这么大,六月的债还得快,往后还愁挣不到钱?”胖哥不愧跑江湖的人,重感情,讲义气,口若悬河,安抚之言冠冕堂皇,极为熨贴。
无事不登三宝殿,牛成按笑兰的意识,沏了两杯茶,边走边说:“手术、放疗、化疗都做了,这几天她气色好了很多,就是不能断药,一直要护几年。”
“人住进了医院百元的票子只能当十元用,得病不花钱还有从兜里搜出一叠百元大钞,回忆着说:“转眼几年了,那时我借你一千五,你帮我看了几天场子,一齐还你两千怎么样?我们两兄弟上点当讨点好都是小问题,说到明处就行了。你还要钱吧,差钱我借点钱给你?”
胖哥虽然无职无权,无德无才,在龚牛村也算个小名流。牛成为有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感到自豪,“她每个月需要两三千块钱的医药费,你有钱借点我更好。”
胖哥数了一沓票子递给牛成,很有些桃园结义的气节,“钱放在我身上下不了儿,你数一下,总共七千,除去两千,算借五千给你。”
“数什么,我还怕你少了吗。”牛成也有几分豪爽,将钱放进衣柜里,转身快言快语,“梅姐现在做什么?”
“她还要几个月才能出来。”胖哥心不在焉露了马脚,窘迫得在心里骂娘。
笑兰自惭形秽,早已将纱帽扣在头上,只留一双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她估摸梅姐是胖哥的新夫人,接过话问;“梅姐是你老婆啦,她去哪里了,怎么没有跟着回来?”
朋友面前莫说假,妻子面前别道真,胖哥曾经保守了自己和舒银花的秘密,牛成理所当然投桃报李,心照不宣。懊悔失言之际,他赶紧帮着搪塞,“这个你不懂的,梅姐有个亲戚在英国,她去旅游要几个月才能回来。”
笑兰羡慕地看着胖哥,如同参拜世界首富比尔盖茨,佩服得五体投地,“人不出门身不贵,你有能耐呀,钱成把抓,老婆越换越年漂亮,自己越长越年轻。我里工程做不成,欠这些债怎么得了?男子汉整天*心柴米油盐酱醋茶,讲价还价,斤斤计较哪行呢!再过两个月我身体好一点,又让他跟着你去混?”
胖哥的灵魂归了位,所出之言大得无边无际,“急什么,外面赚钱的门路广得很,去年年底吴班长的老板接了个工程又是六个多亿,他们的活路少不了两千万,今年明年都做不完,事件多着哩!”
牛成的思绪跨越了时空和地域,感叹道:“吴班长古道热肠,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确是个好人啊!九九年王三三被电打死,他赔了那么多钱,我们的工资一分也不少。要是再去广东,我还得看望他一下。”
胖哥满脑子歪门邪道,此刻又打起别的如意算盘,“这几年我没有在外面少跑,活路确实广,只是毛多肉少存不了钱。老话说金屋银屋不如自己的茅草屋,这趟回到家里我有点舍不得出去了。”
牛成疑窦的目光看过去,“怎么啦?”
“我回来后找了个上线写码单,才几个星期,一万块钱进了腰包。风不吹雨不淋,不投资不*心,打工哪一份工作既有这么轻松,又有那么高的回报?老是只想着往外面跑,家门口这么大一块肥肉丢掉多可惜!”胖哥神态安详,目光炯炯,像个体面的绅士,把那挣钱的行当吹得天上绝无,地下仅有,只要做下去完全可以同房地产商媲美。
这番玄而乎之的话对了笑兰的胃口,生病几个月没买码,心里一直痒痒的,听到言之凿凿,她像食了吗啡,坐起身子,似乎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写码单真不错啦,这两年宋国平做庄家发了大财!楼房、面包车、联合收割机全是做码庄赚来的。到了开码的晚上,他店子里人川流不息,地动山摇,去迟了还进不了单呢!”
牛成不敢苟同,“变质的食品不要吃,违法的事不要做,要是抓几次,罚几次你还眼红吧?”
“这你就想错了,吞单可以忽略不说,只算百分之十的手续费,每个月也有几千,一年抓一次两次,罚一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