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苗勾着哈迪斯的手,慢慢跟着他走到一家门前。哈迪斯在门口叩了两下,两人就在外面安静等着。咯吱一声,拉奥孔家的大门悄然开启,出来的是一个看着才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穿的随便,长相更是青涩,可态度却已经很像样了,妆模作样的几乎像个成人。这少年一只手搭在门上,没什么精神的出来张望,看到林苗和哈迪斯,才缩回手板着脸道:“你们是谁?来干什么的?”
他的语气很是老成,问话又快又急,几近于盘问了。这难免让人有些不快,林苗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中年男子不大不小呵责的声音。
“波利斯,你太没礼貌了。”这声音虽不大,言辞却很锋利。这样严厉的指责马上让这少年红了脸。他不敢再看林苗二人,扭头啪嗒啪嗒拖着鞋就跑回了屋子里,出来的人叹了口气,似乎想训斥他两句,最终还是止住了,匆匆走出了屋子,欠身失了一礼,“真是太失敬了……”
他低着头歉疚地这么说道,似乎很有些不安。见林苗二人没有抱怨,继而又抬起了头:“是我平时待他太松了,还请您不要见怪……”
他的目光一触到哈迪斯的脸,便猛然止住,泛出了恓惶的神色。他似是不敢置信一般,不住地望着哈迪斯,又有些恐惧一般,又望望旁边的林苗,他动着五指,忽而失语,惊慌地跪在了地上:“您……您难道是……”
这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本来很是沉稳,可此时他的样子却明显大异于常。
“你就是拉奥孔吗?”林苗见他望着哈迪斯的表情,已然有八分确定他的身份,但为了保险,她还是多问了一句。怕会吓到他,她刻意将语气放轻了,这个人果然平静了一些,手也不动的那样厉害了。
拉奥孔转而将头朝向她这边,谦声应答道:“我就是。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见拉奥孔似是一无所知,林苗沉吟了一下,才道:“你知道卡珊德拉吗?”
拉奥孔身子微微一抖,半响才低声道:“您是问卡珊德拉吗……我认识她。我也是太阳神的祭司。”
他有些惊怕地瞧了瞧林苗的脸色,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道:“您是要……”
要做什么?林苗自己也不知道。
她心里还在犹豫,却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这时候哈迪斯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从袖中丢下了一个东西:“把这个拿着。”
他将一个火把样的东西抛在了拉奥孔脚下,冷冷淡淡地道:“点燃火把,火就永远不会熄灭,直到所有的一切焚烧殆尽。”
林苗悚然而惊,一瞬间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迪斯竟是要所有的特洛伊人都**而死。
这不算什么好主意,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注定要死的,如果火这么一点,却可能谁都逃不掉了……
可拉奥孔颤着身子双手捧起了那火把,腮帮竟也有些抽动:“感谢……感谢您的恩赐……”
虽然口中称谢,他整个人似乎苍老颓唐起来,连说话都哆哆嗦嗦不能连贯了。
“感谢您……”他还在说,哈迪斯却已经不耐烦继续听下去了。
见哈迪斯抽身走了,林苗抿着唇也跟了上去,她抽空回头望了一眼,却见拉奥孔还跪在地上,手上捧着那火把凝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会在破城之时点燃火把吗?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死死坚持到最终呢?
林苗庆幸这个困难的抉择不必自己来做,事实上,这攸关生死的抉择权,也理应属于特洛伊人。
“带着帕特洛克罗斯的尸体,我们就赶快回去吧。”林苗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不想影响到哈迪斯的心情。只是她毕竟不擅长伪装自己的心思,很容易就会被戳破,她心里有些担心哈迪斯会突然揭破她,万幸的是,哈迪斯接受了她的这种好意。
林苗终于松了口气。
他点了点头,对林苗的决定也不存异议。两个人就慢慢往前走着,心境倒是很平和安详。
只是时而有盘旋的秃鹰,时而有乱吠的犬鸣,夹杂在蝉声鸟语中,总是让人有些哀凉。
这样慢慢走着,也不很累,虽然可以变成飞禽一瞬间飞到希腊营,但是两人却都没提出这样的建议。渐渐地看到了挥散的炊烟,林苗忽而松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总算是不那么沉滞了。
“到了。”她捏了捏哈迪斯的手,冲着他笑了笑,缓缓的脚步一点点加快了。这次他们一点也不掩饰身形,直接就走了进去。外面围着的守兵极松散,看着他们进去了,也懒懒不理,林苗就和哈迪斯这么进去了,循着记忆往阿喀琉斯的营帐那边走去。
他们越走越近,竟发现那灰烟竟是从阿喀琉斯的营帐那边传过来的。
难道是在庆祝?
林苗心里一动,却又觉得这里面太过安静,似乎不像是在欢宴,可除了夜饮点起的火,还有什么会冒出这么多烟呢?
她慢慢挨过去,却看到一群人围在那边,那烟气正是从众人中心放出的。
这气氛过于安静,林苗心中怦怦难定,她透过人群中的间隙,侧眸看了过去,只看到了架起的木堆,木堆上正躺着一个人。
“帕特洛克罗斯!不幸的人!我最敬爱的人!当我离开这座营帐时,你还劝我不要悲伤,你说要让我做英雄阿喀琉斯的妻子,让我在所有希腊人中举行婚礼,可你如今却躺在这里,不言不语。我曾经的丈夫被戮杀在城下,我的三个兄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