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只是瞥了一眼顺着门缝溜出去的帕西提亚,就知道自己一直瞒着的东西恐怕还是漏了底,不过这也在他的预计之内,所以虽然有些遗憾,但他也没有特别失落。
他顺手就坐在了枕着胳膊埋在桌子上的林苗旁边,等着她过来发问——反正她终究也是要知道的,瞒到这个时候,也算是不错了。差上一天两天,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不过瞒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克吕蒂确实还挺迟钝的……
他默默地给倒了两杯果酒,自己取了一杯,放在唇间抿了一口,安静地等着林苗的发问。
然而令他吃惊的是,林苗也跟着他一道沉默了,竟是埋着头不愿再起来了。
就在哈迪斯犹豫需不需要把她拽起来检查她是否断气的时候,林苗也是心慌意乱,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件事。
哈迪斯……其实不想让她知道的吧?
她微微屈了屈被压得发麻的胳膊,心里比哈迪斯还要纠结的多。哈迪斯很明显是想要给她个惊喜,如果她现在就知道了,他会不会……很失望啊?
林苗心里又开始痒痒起来,说老实话她是很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的,但是要是哈迪斯瞒这个事瞒得这么紧,现在要是知道没瞒住他该有多郁闷啊!
啊啊啊早知道现在会这么纠结还不如干脆不知道呢!
她心里两只小人开始了凶残的殴斗,一会想问的意愿占了上风,一会继续瞒着的心思又把前者压了回去。
两只小人还在互相掐着脖子猛摇,她的上方已经响起了哈迪斯淡淡的声音:“明天就是婚礼了,你知道了吧。”
他这话像是疑问,但是口气中更多的却是陈述的意思,第一个小人猛地把第二个小人踩翻在地,林苗脑袋马上拔了出来,有些纳闷地望着他:“你知道了?”
她都什么还没说呢怎么哈迪斯就又知道了!
哈迪斯一看她用脑过度的表情,瞬间脑补出了她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活动,他一抬眉,就着杯子又饮了一口:“嗯。”
自己踯躅了半天的事原来哈迪斯老早就清楚了,林苗想想也感觉怪没意思的,懒懒动了动眼珠子,甚至提不起劲来问他了:“唉,原来你知道了啊……”
这副样子却是让哈迪斯手上的动作顿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高兴她被瞒着了?是不高兴他知道了?还是……不想这么快举行婚礼了?
哈迪斯不动声色地瞧着林苗下巴挨在桌子上,叼着杯子往嘴里抿,脑袋又飞速运转起来。
最后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宙斯和波塞冬这两个家伙果然不靠谱。
“来得人……会很多吗?”林苗咬着杯沿想了好一会,才把这个坎想通,把手从桌子下面伸了出来接过了杯子,直起了背,这才正经开始打听,“特洛伊之战,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见她开口,哈迪斯眉眼一动,就垂下头答了她的话:“已经结束了。那些人的魂灵已经引入了冥府,所有人间的英雄都会来参加。所有的奥林匹斯神也是。”
想到可以借此机会正大光明的宣告克吕蒂的归属权,哈迪斯心情大好,一时间言语更加柔和:“不用害怕。”
“没有……没有很害怕。”林苗口是心非地否认了一句,虽然这话假的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就是有点激动。”
她生怕哈迪斯不信,又补充道:“特别激动。”
“是么?”哈迪斯又挑了挑眉,不知臧否,只是将准备好的晚饭推到了她的面前,“先吃饭吧。”
林苗看着盘中诱人的小羊羔肉,也暂时放下了那些心事,举起刀子割了下去。
一顿晚餐吃得实在有些心不在焉,林苗几次想要开口,最后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好作罢,哈迪斯像是等着她说话一般岿然不动,整顿饭下来连他吃东西的声音几乎没有,林苗深感鸭梨山大,匆匆扒完了晚餐,就跑到了屋子边上洗漱。完事以后再回来,哈迪斯已经不在了。看到桌子上还散着自己早上的画稿,她也不知什么心情,提起一边的笔,坐下来就画了起来。
故事刚好发展到波塞冬来寻哈迪斯的部分,这时候她还懵懵懂懂,跌跌撞撞跟在哈迪斯身边,对于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然而明天,她就要成为他相守相知的人,和他一起在冥府渡过漫长的神生了。
想想自己都觉得奇妙,林苗索性也便不想了,慢慢吞吞画到碰到狄俄尼索斯和西瑞克斯的地方,接下来就到了奥林匹斯众神召开战神山回忆的事情了,这一块人物繁杂,她一下子犯了懒,又不耐烦画下去了。
再一想明天这些人都是要见的,可以慢慢参考本人相貌,林苗更加不急于一时。细细将画好的整理起来,她就准备睡下了。
毕竟明天,可是不平常的一天啊。
林苗收好东西,往床那边瞧了一眼,却见哈迪斯似乎已经睡下了。
之前她就和哈迪斯睡得一间,两人的床挨得不远,一直也都没变,此时哈迪斯正侧着身子朝背着她的方向躺着,林苗本想跟他说几句话,见他睡了,也就把话憋了回去,把照明的珠子扣回了盒子里,翻身躺倒了床上。
珠子一收,周遭立马黯了下来,门是早都关上了的,剩下的只是些幽昧不明的暗影,她本想早点睡养养精神,但是一闭眼,脑子却是活跃的很,怎么也闲不下来。
也许是画画让她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她的脑海中总是这些恍恍惚惚的场景,一时在云海,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