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天气依旧是寒冷的,可一清早的日头透过窗棂还是多少带了几分暖融。
紫鸾轻手轻脚的点起檀香,又吹灭燃了整夜的烛火。床帏里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了,没一会儿,修长的手就伸了出来,“拿水来。”
云竹急忙倒了蜜水在被子里,送到七阿哥手上,“爷,正好是温着的。”
胤禩靠着引枕坐起来,一口水喝下去,人就完全清醒了。旁边胤礽懒懒的翻了个身,只把被子蒙起来接着睡。
胤禩看了一眼,用手指头捏了捏胤礽的耳尖。太子殿下一点反应都没有。
胤禩笑了,又捏了几下。胤礽不胜其扰的睁开眼,懒洋洋的道,“七爷,你醒了就去忙,做什么折腾我?”
胤禩咦了一声,“昨儿可是你拽了我回来的,难道这会儿又要把我撵出去?”
胤礽瞄了他一眼,“我又没拦着你去别的地方。是你自己要跟着回来的,这可不是爷扰着我睡觉的道理。”
胤禩哈哈一笑,只觉得胤礽这个表情实在是有趣的很。可惜不能接着逗啦,真惹恼了还是麻烦。
云竹手脚麻利的把胤禩的衣裳全都捧了过来,一件件的服侍他穿好,又有小宫女过来伺候着梳洗。
等着胤禩都拾掇完了,胤礽可算是拥着被子坐起来了。
胤禩笑眯眯的道,“你今儿若是没什么事,就替我把要带的行李收拾出来吧。总还是你收拾的我最放心。”
胤礽抬了抬眼睛,突然笑如花开一般,“七爷刚从山西回来,就又要再去一趟。皇阿玛的差事也真是不好做啊。”
胤禩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的道,“除夕总是要回来过的。”
胤礽微微眯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既慵懒又动人,他张了张口,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皇帝西巡五台,留了和亲王坐镇京师,军机交给了傅恒,九门京畿给了阿桂。胤礽的政治敏感从来不低,这里面能看出来的东西多得是。
难道皇帝已经开始防范皇子了么?或者,更进一步的说,是皇帝已经有意识的防范七阿哥了?
胤礽能看出来的,胤禩只会看的更明白。因为他手中的消息比胤礽多得多。皇帝特意将从五到十二的几个皇子都拉上,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弘历想的要说多还真不算多,可要说少也委实不少。孩子大了就要放出去瞧一瞧,而京中势力平衡了他出去才能更放心。
五十几岁的皇帝虽然保养得宜,但也开始切身感觉到了时光无情的流逝。
每当看见英气勃勃雄心壮志的儿子,总会有一种从内心而来的羡慕,更有着对年轻时光的回忆以及对圣祖末年的心悸。
可当看见正值韶华的和贵人时,那些烦心事就都被抛在了脑后。任是爽快明丽的满蒙贵女,还是婉约天成的汉家女儿,都比不上和贵人那姣美动人的异域风情。
去五台山那么远的路上,皇帝可真舍不得和贵人。于是,储秀宫就接到了伴驾的圣旨。
阿曼喜兹兹的给和贵人描着眉毛,“主子,您看皇上多喜欢你啊。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呢。”屋子里的几个小宫女也都跟着笑。
和贵人脸上的笑容却总是很得体的,“能陪着皇上,那是皇上给部落和族人的恩典。你们切不可仗着这个去外面生事。谨言慎行,都依着宫里的规矩来,总是没有错的。”
没过一个时辰,承乾宫里,大宫女莲碧悄悄的在继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乌拉那拉氏微微笑起来,“她倒是个懂事的,罢了,她这句话说得也没错。本就是南疆送上来的,本宫也犯不着折腾她,没得倒是让皇上不痛快。”
乌拉那拉氏很快就转了心思,“十二阿哥的行礼收拾好了么?这是他第一次跟着皇上出门,可不能缺了什么。”
莲秀福了福身,回禀道,“奴婢一早就送过去了,娘娘您放心,肯定都够用的。只是刚刚送去的时候,十一阿哥也在,看着脸色挺不好的。”
乌拉那拉氏轻轻的哼了一声,“本宫可一点没亏他东西,谁让他心气高来着,什么都想和十二来比,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时隔两个月,胤禩就再一次踏入了山西。不同于上一回紧赶慢赶的纯粹办差,这一回总算有了游览的机会。
丰升额还是被他从京城提溜出来,这可不只是因为想让丰升额多开开眼界,混点功劳。更因为胤禩有点想隔开丰升额和胤礽。
虽然兄妹血亲不能割断,可是胤礽总不是个安分的性子。自打见过了善保,胤禩心里就起了疑心,这些天查来查去倒真是查了不少东西。
胤礽宫外的消息网还真是铺开了,虽然不甚深远,但是长此以往却不能小觑。只可惜胤礽终究吃亏在身份不便,没法子亲自经营这才发展缓慢。
胤禩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就派了几个身世青白的小子想法子混进去。何必要连根拔起打草惊蛇呢?直接插了人等着摘果果多方便!
一想到太子殿下忙碌一场都是为自己铺了路,胤禩心里就别提多爽快了,就连出京前夜被狠狠咬了一口的肩膀都不疼了!
皇帝一心想文治武功超越圣祖,就连爬山都不想例外。好在天公肯做美,山风虽然不小,但没有大雪和风暴的影子。
山西知府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绝对是一个双刃剑,有的时候老天不给皇帝面子也会被算在自己头上的。
皇帝带着皇子和大臣们看过了写字崖,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