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菀却也不是全然装模作样,那脑袋上的伤口虽然小,却一直隐隐作痛。
除此之外,她小臂上也被划破了口子,但方才那情景来不及医治,她便没有说出来,直到上了软轿才从裙摆扯下一块来包扎好。
此时能表现得云淡风轻,皆是因为方才事事顺着她的心意,心里高兴罢了。
皇帝派了侍从随行,她不敢太过张扬,便静静躺着。
宫中红砖绿瓦,远处时不时有假山池塘显现,古色古香的氛围十分浓厚,来往宫人都低着头,行色匆匆。
庄重中却有一丝荒凉,这王宫似囚笼一般,困住了在里面的所有人。
到宫门口,苏菀便换乘了将军府的马车。
宫里的事很快便传了出去,再加上苏菀回府途中,还特意下了马车在闹市买了份糖炒栗子,流言便传的有声有色。
当晚,茶馆里便热闹十足。
“听说卫国大将军的女儿苏小姐,今日被徐贵妃召进宫中毒打了一顿,似是因玉佩那事为端王报仇。”有人悄悄开口。
旁边人附和:“没想到皇家人,也会因一块玉佩下如此狠手啊!”
“不对,不对,是端王与徐贵妃将人锁在宫中,一同打的,哎呦,苏小姐那脑袋都缠上纱布了。”
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灌下一口热茶,呸了一声,道:“枉苏老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如今老了却连女儿都要被如此欺辱。”
众人不敢像他一样大胆,却都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为苏老将军道不平。
先引起话题的那人又迟疑着开口:“苏小姐被打成这样,端王却只被罚了一月禁闭和半年俸禄,那徐贵妃却罚都未罚,皇上此举,真是令人寒心呐!”
众人闻言,心底的怒火都被挑了起来。
“可不是嘛!你看那徐家如今如此嚣张跋扈,连府中下人都能随意欺辱我们这些百姓,皇上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我们的死活。”
“无论如何,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百姓呐!”
众人一句接一句地声讨起来,茶馆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可见不平。
挑起话题的那人见状,放下茶杯悄悄退了出来,走过了街角,便拔腿向苏府跑去。
苏菀此时正歪着身子倚在软榻上,洗漱过后,整个人都懒懒的,一旁燃着的沉香飘进鼻孔,更是滋生了困意。
她手里拿了一本医术,素手慢慢翻阅,看的认真,额前的碎发落下来都未察觉,看样子丝毫没有受今日的事情影响。
锦溪轻轻推开门进来,靠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厮回来了,事情办好了,不出明日,整个王都都会知道这件事。”
苏菀点了点头,目光狡黠。
流言的力量,有时足以杀死一个人,虽放在当下不至于如此,但名声败坏,对徐家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损害。
这还不够,隔日上朝,行礼过后,苏老将军便第一个站了出来。
“皇上,想必昨日的事您也知道,老臣的女儿好好的进宫,回来时却被打的头晕眼花,奄奄一息。老臣为大夏鞠躬尽瘁,难道如今老了,老臣的女儿便可以如此任人欺辱吗?”
他说的愤慨,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牢牢锁着徐治。
徐治也被自家女儿和侄子气的半死,如今听着苏家人的声讨,心里窝火,却到底没办法反驳。
皇帝坐在上位,听苏沐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此事讲出来,冕旒下也冒出细汗来。
苏沐也站出来,附和道:“臣的妹妹是进宫面见徐贵妃,却在贵妃宫中被端王爷殴打至此,难道贵妃娘娘不能给个交代吗?”
“此事朕已知晓,昨日便已经罚了端王。若爱卿觉得还不够,尽管提要求。”皇帝连忙安抚。
徐治权倾朝野,他纵然畏惧他的势力,此时却也只顾的上消了苏家的怨气,挽留民心。
其他臣子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便都没注意到苏家父子眼里闪过的那道精光。
下朝后,苏家父子回家的同时,皇帝的圣旨也一并到了家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苏家女苏菀,温淑贤良,知书识礼,甚得朕心,现册封为嘉阳县主,享赋税十年,钦此!”
苏菀跪在前厅,面无表情接过圣旨,道了声:“谢皇上。”
吴公公笑气气将苏菀扶起来,连声说道:“恭喜县主,贺喜县主。”
苏菀脸上笑得热情,心里却吐槽了百八十遍,那日这人站在旁边看热闹时,可远远没有这么热情。
给人塞了银子之后,便叫小厮将人送了出去。
锦溪在一旁高兴地手舞足蹈:“小姐,你现在是县主了,嘉阳县可是顶好的地方呢!”
苏菀也高兴,不过却并不惊讶,昨日她回府,见到她虚弱的样子,父亲和兄长一点都不慌张,将她安顿好,便一言不发离开了房间。
他们那时必定在密谋什么,苏菀想不出来,现下却知道了,原来他们借此为自己讨了个封号。
那两人回来,见到苏菀手中圣旨,果然一句话没问,只连连点头。
苏老将军坐下,喝了一大口茶,笑得阴险:“这下,我们便叫他徐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是什么意思?”苏菀讶然。
“光讨了赏还不行,我们还要求圣上按律法处置,赐那端王五十大板,虽后来被那徐治减成十大板,可那板子却实实在在是你哥哥我打的,外面看不出什么,可没有一个月,那端王连床都下不来。”苏沐笑得更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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