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雪云常不开,千峰万岭雪崔嵬。
诗上写的意境,只有在双脚真正踏上这片白茫茫的土地时,才会格外的觉得深刻。
鱼慈举目眺望远景风光,湛蓝天空之下,横亘了一张巨大轻柔的羊毛毯子,覆盖住大地与森林,洁白且纯净,偶尔也有一些调皮的山峰,会刺破这张羊毯,迎着太阳,闪烁出寒冷的银光。
马蹄踏在路上会发出噗叽,噗叽的声响,大概是雪太厚了。
行道边还有些残存的老树,结满了冰凌,晶莹剔透,就是不知道结不结实,否则拿来用做武器,反倒是一种上佳的作案工具,一块冰凌刺破脑袋,最后又在阳光下无影无踪。
无意间,闪过这样奇怪的想法,鱼慈正好就有了个可以和杨云骆闲谈的话题。
“你有用冰凌作过剑吗?那是什么感觉?”
鱼慈随口问道,杨云骆眼神闪了闪,回应道:“没试过。”
“你在天山上待了多久,这都没试过呀,剑客不是讲究以万物为剑,一花一草一木,皆可伤人?
我听人说剑客,有三个境界,这第一层曰利剑境,讲究刚猛凌厉,无坚不摧,少侠心意气,锐不可挡。
这第二层,则是重剑境,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足以横行天下。
而最后这第三层,号曰无剑境,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拈花摘叶,便可伤人,心中有剑,手中无剑,是为剑道的无上境。”
鱼慈胡吹海夸,把自己以前从电视上,小说里看到的东西,瞎编乱造一通讲给杨云骆听。
杨云骆听倒是挺入神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轻松的笑了笑道:“你从哪儿学来的立论,我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师傅经常逼着我练剑,但从来没讲过这样的剑理。
青干剑是防御之剑,可以抵挡天下任何锋利的兵器,做人和剑一样,需要沉稳大气,才有机会做到传说中的人剑合乎于一心。”
鱼慈撇了撇嘴,直言道:“把人比作剑,这一点也不酷。”
抖了抖身上大衣飘落的雪花,鱼慈让杨云骆将才温过的马奶酒递给他,鱼慈揭开盖子灌了一口,吃进了一嘴的冰渣子。
呸。
鱼慈把马奶酒吐了出去,又把酒袋给扔了回去。
“可别浪费。”
杨云骆皱眉批评道,他的鼻尖带汗,浑身的真气游走,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一缕缕白色的气体,从头顶百会穴飘出,竟是半点也不觉得冷。
这就是内功高深的好处。
轻灵真气也好,摧破真气也好,在这样的环境用处反而不大。
可惜自己的护体,只能凝聚一点真元,所提供的护体真气微弱。倘若护体也过了五点的真元,怕不是能和杨云骆一般,不惧这极寒的天气。
马儿偶尔嘶鸣一两声,眼看着离天山越来越近。
鱼慈又起了个话题问道:“杨大哥,你师傅,晦明禅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教导出你这样年纪轻轻,内力修为又如此高超的弟子。”
“可不好说。”
杨云骆轻轻回了一句,神色依稀又有些恍惚。
“说说呗?”
鱼慈没有注意到杨云骆的异样,依旧在追问。
“唔~”
杨云骆不是很懂拒绝,迫不得已拣了一些过去印象深刻的来讲。
“师傅对我蛮严的,时常逼我练剑,稍有懈怠,就是抽手心,用的就是日月剑的剑鞘——我知他是为我好,毕竟我是有家族血仇的男孩。
他教我做事要沉稳,要大气,要隐忍。教我的剑法,须得以守代攻,不争若上善水,无为而无不为。”
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气。
杨云骆又道:“其实师傅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老头子,你知道天山上一些特别有意思的活动吗?”
鱼慈听得津津有味,自然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杨云骆需要的是陈说自己的故事,而非是他再跑去捧哏。
“天山上有意思的活动很多,比如,搓雪泥,滚雪球,滚一个大大的雪球,从山尖落下,看着雪球在滚落时不停的壮大,极个别的大雪球,甚至能引发雪崩,我小时候就玩过这样的游戏。
以前和师傅滚好雪球后,我们就把雪球轻轻推下,我在峰顶,大喊大叫。师傅就会骂我,不过,偶尔,他也会跟着我一起对着群山呼唤,我知道他也是乐在其中的。”
马蹄子打在雪上,噗叽,噗叽。
杨云骆话匣子慢慢打开,神情愉悦。
“还有咯,我们会在星空的草地上,骑马遛狗。
在我八九岁那年,师傅又带了个小师弟上山,那个孩子叫楚昭南,傻乎乎的,性子比较硬,总想争第一。他上山后,陪玩就变成了,从以前的师傅陪我,过渡到我去陪他,毕竟,我可是大师兄。”
完备的形象,立体而生动,慢慢的勾勒在了鱼慈的脑袋里,关于天山,关于晦明禅师,关于杨云骆以及那位尚未谋面的楚昭南。
“我和师弟,还发明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玩法,叫做——跳雪。
我们两个站着屋顶的同一处,然后一起跳下去,看谁扎的深,有的时候,雪很厚,噗的一下,连个声响都没有,就钻进去了。
又有的时候,雪比较浅,师弟一个猛扎下去。
哈哈哈,还剩半截身子,露在外面,落了个倒栽葱。
倘若是,我和师弟两个人都扎进了厚雪里,出不来的时候,那就只有等着师傅到处来找人,运气好,就能像把萝卜一样,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