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往前看,顾宵和江恒他们骑着马走在车队前面。过了年关后天气也已经没有那么寒冷了,但嬷嬷和小玉仍然将马车内用厚毯子铺了个严实,生怕自己磕碰受寒。
西楼看了眼在替自己泡茶的小玉,心里不觉得温暖了起来。
还记得从良乡出发的那天早上,在城外与秦嬷嬷和小玉相遇的场景。秦嬷嬷老泪纵横,嘴里不停念叨着是老爷在天之灵的保佑,就差跪地感谢老天爷了。
小玉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只是抱着自己哭。自己安慰了好久才抽抽嗒嗒的把情绪稳定了下来。
不过也是,秦嬷嬷小玉二人自一年多前服侍自己起,三人就从来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何况还是在那种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失散的。
小玉跟自家姑娘团聚后,一改之前愁眉苦脸的表情,恢复了往日小女儿的模样。把茶壶里的茶水倒进茶盏里,小心的递给西楼,“姑娘,已经晾温了,润润口吧。”
“嗯,你们也喝些吧。”西楼接过茶盏咂了一口道,“对了,你一会儿拿些糕点茶水给后面的魏公子送去些,他一个人出门在外也没带仆役,怕是午膳只吃了些干粮。”
“小玉知道,一会儿就去。”小玉捏着块桂花糕吃着,感慨道,“我看这魏公子怕是家境不太好,这么远的路,别人走马上任不说是前呼后拥,那至少也得带个书童什么的,这魏公子到好,他一介书生独自上路也不说带个护卫傍身。”
“小玉!这魏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快当知县的官老爷,你这丫头也忒大胆了些。”秦嬷嬷抬头,嘴里教训着小玉,手里的针线活却没有停下来。
小玉吐了吐舌头,讨饶道,“我这也就在姑娘面前说说,在外面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会乱说的。”
“晾你也不敢。”秦嬷嬷看小玉知错便也没有多责怪,低头继续绣着手里的香囊。
西楼笑道“嬷嬷也不必如此在意,这些天相处下来,魏公子也不是什么气量狭小之人。”
“就是就是,不过却是个唠叨的。”小玉见西楼出声维护,又活络了起来“还好他运气不错,遇上了同路的我们,跟在我们后面,这一路上可避了好多麻烦。”
“是啊,这越往西老奴这心里就越不踏实。这旱灾搞得民不聊生的,还好有顾大人他们护着,若没有那些个真刀真枪在那摆着,真不知我们还能不能到得了凉州。”秦嬷嬷停下了手里的活,担心的说道。
这样担心的话并不是夸张,自从过了中屯卫后,越往山西路上就越萧条,山路也变多了。还遇到好几次一伙一伙的流民,大多都是十几、二十人的样子。
说是流民实则西楼观察并不像,流民多因长期饥寒交迫,所以面黄肌瘦,走路飘忽才对。
但那些人虽然穿得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但脸色都很正常,身板也壮实并没有灾民那种有气无力的样子。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这些灾民应该是流寇假扮的。山西这次受灾面积大,很多人往外逃难,这些逃难人中不乏富贵之人,很多流寇便在路上设卡乘机劫道。
自己车队人数众多又全都穿着飞鱼服,一看就是朝廷的锦衣卫,以锦衣卫这么多年的名声,这些流寇自然不敢上前招惹。
但若是像自己或者魏学观这种普通人独自上路,怕是人还没走到山西,骨头渣子都会被人啃完了。
“嬷嬷也不用太担心,顾大人他们武功高强,定不会有事的。”
西楼虽然这样安抚着嬷嬷,但自己心里知道,其实真正的危险还远远不止这些,真正需要担心的还在后面。
流寇并不可怕,他们大多只为钱财,一般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吓唬吓唬便是。但灾民可不是吓唬吓唬就成的。
灾民逃难少则几十上百,多则成千上万,而且真正饿狠了的人,他们会为口吃的抛弃道德、尊严、甚至是人性的。所以很多大的饥荒时期会出现易子而食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
车队虽然看着人多,但除去仆役、普通护卫什么的,真正的锦衣卫也就五十几人,若是真遇到大批逃难灾民也是很危险的。
这些问题顾宵自然早早就想到了,顾宵并没有那么紧张,因为他每行一日路前,便事先每条路派了两个人去打探。
探好后飞鸽回来,几相对比再决定走哪条路,这方法虽然有时会绕些路,行程也会慢些,但贵在安全。
“大人,后面来了一队人马,为首是一女子,似是冲我们来的。”江恒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壮马赶到顾宵面前禀报道。
“走去看看。”顾宵扯了扯缰绳,驱马往车队尾部而去。
还没到车队尾便听到一个娇蛮的女声在大声争辩,语气中都是不满和委屈。
“我不管!说好带上我的,你却一个人偷偷溜走,信不信我告诉伯父你欺负我!”女子一身红色斗篷,脖领处的貂毛衬得白皙的小脸尤为俏皮灵动,嫣红的小嘴撅得老高,愤愤的指着魏学观高声说道。
平时什么时候都是慢慢吞吞唠唠叨叨的魏学观,现在却是极为头疼的无语表情。
“小雪,你又偷偷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二叔他们会多担心你?”
“还说我,你不也一样,一个人偷偷溜的?”
“我这么会跟你一样,我是去蔚县上任,是陛下的旨意。”
“既然是陛下旨意,你干嘛半夜偷偷走,连个家仆也不带?”
“那